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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2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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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可聞:女扮男妝的那些人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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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扮男妝的花木蘭。

王向東

 夏桀的寵妃末喜好著男裝,英姿颯爽頗受君上青睞,不過一時風光過後,卻不得不為昏君失道買單,這是傳統「女禍」謬論的肇始。尊貴顯赫的大唐太平公主時常一襲紫衫,玉帶皂巾,隨身佩戴武官飾物,深得母后武則天欣賞,然而終於難逃時人的詬病,被視為干政野心的自然流露。秋瑾那幀西服革履文明杖的著名男裝照將一介女子的亢爽明快和壯懷激烈展露無遺,但得到廣泛認同,還需等待花開花謝若干年。一句話,穿衣打扮無小事,區區服飾裝扮中隱含著大視野、大政治:男外而女內,男尊而女卑。女子膽敢扮男妝,就是僭越無禮的薄行,胡天胡地的輕狂,禍國殃民的徵兆。

 這個禁忌被文學的利器有效破除,女扮男妝成為作家馳騁想像、挑戰規約的樂土。拔頭籌的自然非代父從征的花木蘭莫屬。據說木蘭是實有其人的。漢文帝大徵子民抵禦匈奴單于,因父已老邁而弟尚年幼,木蘭迫於情勢女扮男妝代父出征。凡十二年,屢立殊勳,從戎卒起步直至晉陞為孝烈將軍。文藝家們豈能放棄如此猛料?從「唧唧復唧唧」的《木蘭辭》開始,他們連篇累牘、樂此不疲,將一段流傳了上千年的舊事常講常新。在此過程中,木蘭奇偉壯舉中固有的無奈與權變色彩逐漸淡化,而其作為封建禮教對台戲的性質以及女性價值生動演示的功能則得以不斷加強。與花木蘭的壯烈相比,曾經女扮男妝的愛情青鳥祝英台則以雅麗溫柔示人。情竇初開的小九妹喬裝求學時對師兄梁山伯暗生情愫、托付終生。冒時代之大不韙的自由戀愛注定會遭到舊式家長的百般阻撓,英台遂用「化蝶」這一浪漫而決絕的方式給了封建庸俗婚姻觀一記響亮的耳光。女扮男妝最大眾化的理由還在於:社會預留給女子的發展空間過於逼仄,一些才華超卓而性格剛烈的女子於是不得已喬裝改扮潛入主流社會,以此奮力掀開頭頂的玻璃天花板,呼吸一口清冽甘美的新鮮空氣。傳統戲曲當中的女駙馬、蒲松齡筆下的女狀元顏氏等,都是這類典型。

 當然,男妝並不是女人的終極目標。巧扮男妝之前,女子往往心存了有朝一日被招安、重回既定生活軌道的僥幸。所以花木蘭一旦重獲「當窗理紅妝,對鏡貼花黃」的閨閣之樂,便有說不盡的歡快雀躍;顏氏深諳「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鐵律,功成名就之際一個優雅轉身,將功名富貴悉數轉交給屢試不第的丈夫。女駙馬的結局堪稱「大團圓」的最好註腳:姻緣、愛情、功名、富貴,應有盡有;祝英台呢,眼看著來之不易的女扮男妝果實枯萎凋零,一縱身跳進了千古的傳說……

 唯一將女扮男裝進行到底的只有《再生緣》中的孟麗君。被學者陳寅恪譽為「彈詞第一部書」的《再生緣》出自清代女作家陳端生之手。這部典型的「女手寫女心」之作,看起來是一串頗為俗套的故事:總督之女孟麗君比箭招親,芳心暗許元帥之子皇甫少華。孰料國舅劉奎璧起意霸佔麗君,搞出連環套似的是是非非。孟麗君不得已女扮男妝匆忙出逃。「喬裝潛逃」其實是一個重大轉折,自此,這顆一直被埋沒在繡樓閨闈的金沙開始不斷散發耀眼的光芒。整個故事幾乎將古典小說的流行元素一網打盡:比武招親,亡命天涯,高中狀元,陰謀,愛情,權謀,機變,盡是陳舊老套的噱頭。但細心的讀者會發現,孟麗君是獨特的「這一個」,她從根本上改寫了女扮男妝的動因與走向。在情節推進的過程中,意味著峰迴路轉的十字道口頻頻出現,主人公稍一轉身,就可能回歸世俗公認因而更其簡單輕鬆的生活軌道,而且踏雪無痕。然而,睿智的陳端生安排孟麗君硬生生強撐著男妝到底,雖心力交瘁卻絕不妥協,儘管一度心儀的皇甫少華虛位以待,儘管父母親情難以割捨,儘管當朝皇帝落花有情且不惜工本。畢竟,什麼能比得上當自己的主人、主宰自己命運的痛快淋漓呢?閨閣女子一旦突破牢籠,領略到天高地遠山長水闊,那麼,「奉箕帚、侍嚴親」的女性宿命便一刻也無法忍受。《再生緣》或許存在種種時代局限,但它真正傳達了女性自立自強的先聲,這一點,難能可貴。

 如今卻已到了男扮女妝的時代。七尺男兒放著亮堂堂的陽關大道不走,偏偏整個女兒身閃亮登場。也許,時移世易,男女的攻守形勢已經悄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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