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文:李卓賢 圖:果林
「你這幾年幹了甚麼?」湯禎兆曾經問袁兆昌。他答,「我也不知道。」
袁兆昌其實做過的事情很多,除了肚腩加大,年紀也添了幾筆;昔日「中學生好書龍虎榜」冠軍的《超凡煩學生》,如今不再是學生。正如電影《哈利波特》當年的童星丹尼爾域卡夫(Daniel Radcliff)一樣,現在老氣橫秋,橫看豎看也不像哈利波特了。
現在的文化人,全都像「八爪魚」:星期一談談社運環保、星期三寫寫樂評、星期五參加示威遊行、星期日在電視講食經,花膠廣告旅遊節目不可不接,生怕誤了賺錢好年華。
當然,袁兆昌也要寫其他東西,但希望題材比較簡單;記者不妨告訴你,他現在最希望寫的,其實是小說。
如果隨便在街上抓一個初中生,問他誰是袁兆昌,他會如數家珍地告訴你,這是《超凡學生》的作者,還會說他的作品登上多屆「中學生好書龍虎榜」,屢獲好評。
但很少人會留意,袁兆昌也寫「熊」系列小說。去年推出的是《拋棄熊》,今年書展將是《修理熊》。
破碎娃娃 誰來接合?
這兩部「熊」系列小說敘事手法,有點支離破碎,敘述者不斷在數個主體間游移。甚至令讀者以為,這是一個關於1905年德國製玩具熊復刻版的故事。但對故事的同性異性戀愛情節,幾乎摸不著頭腦。
關於這第一部熊小說《拋棄熊》,袁兆昌提及兩個名字。「最初在嶺南大學的寫作課,我提交熊小說的數個片段,後來老師陳惠英認為那是有趣的嘗試,於是我把它寫成故事,但原來初稿難以成篇。」
「後來,我有能力寫長篇小說,卻沒能把故事掌握得好,寫了萬多字,然後刪改,再寫。在這過程中,我發現自己有不少的寫作斷層,意念之間尚未連接。回想起來,可能我的寫作手法很受關夢南影響,結果還是利用生活的對話,把故事串在一起。」
《拋棄熊》有數十個段落的故事。讀者可以在角色的對話、MSN、字體、語速、表情符號中,感受到他們的多樣性格,甚至千絲萬縷的共時關係。據說,袁兆昌為每段故事標上號碼,聲稱讀者在閱讀後,可以利用數字,把故事重組起來……。
「你真的會這麼做嗎?我自己也沒有這樣嘗試啊!」他大笑起來。
不是學生 還要超凡?
有編輯曾對袁兆昌說:《超凡學生》那麼受歡迎,不如寫一本更貼近學生的小說吧。記者看來,言下之意,似乎那些過多的章節數字,或會成為「票房毒藥」。
「但我和他們討論時說,自己不再是那年紀與位置的人了。《超凡學生》一類的故事再寫下去,感覺很假。而且朋輩間寫作有一個習慣:就算沒有發表的地盤,也要在寫作風格上改變求新。」
既要符合編輯要求,至少讓他們接受他的想法;又要讓讀者感到作品的不同,懂得欣賞袁兆昌的轉變。
「既要記得《超凡學生》,又要忘記《超凡學生》。」夾在兩者之間的尷尬位置,袁兆昌對自己難以定位。「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寫作的人,不是為了有型,而是我未曾達到我閱讀的作品標準。可我不想成為典範,但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不同小說選集編輯的認同。」
因此,他希望至少為讀者寫一些留得下的,或者平衡一下自己寫得太大眾的東西,如《超凡學生》。
文學高地 流行低地?
感覺上,「熊」系列小說是一些矛盾的小說,外表看上去像流行讀物:玩偶、戀愛、漫畫,封面充滿創作的元素,內裡是有一定敘述深度的小說。怪不得袁兆昌認為,流行與文學之間的距離不是那麼大,也有很多並存的元素。
「五、六十年代作家的情況是,一邊寫所謂嚴肅文學,一邊在抱怨寫作生態,我想我不是在那種狀態中,自己的定位也不一樣。其實,我們很容易落入一個陷阱:流行小說就是不好嗎?沒有走進那個『低地』,你就無法理解這些小說可以盛行的原因,其實當中有很多養料,可以讓文學借鑒,也不是那麼極端。」
作家風格的焦慮?
袁兆昌很慶幸,「熊」小說系列一直收到回應和意見,證明踏出寫作新一步,仍舊有讀者。
「例如我寫Blog時,總處於憂鬱狀態,只因人家看了我的文字,卻沒有回應。如果要我在『零銷量』和『零回應』之間選擇,我對『零回應』更感失望。」
「或者這個行為有點變態,我經常跑到網上搜尋有沒有人回應《拋棄熊》,慶幸讀者看過這本書以後,也有Blog談及這本書。」
介意有沒有讀者,介意別人只記得學生讀物,這算不算是風格的焦慮?
「不是風格,而是自己的位置。假如別人不清楚我的位置,我頂多只能在星期天的報紙刊登一點文章,但人們不知道我擅長甚麼範疇。」
「我不能總在說《超凡學生》,況且我早已不是學生,而是一個過了30歲的『佬』。30歲的『佬』,我想除了在尖沙咀街頭一絲不掛,背後寫著『精忠報國』的大字裸跑以外,就沒有方法讓人記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