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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嘴詩鈞稚氣十足，回答問題時顯得怯場。 本報記者劉國權 攝
章 雋
9歲男童沈詩鈞在英國高考中取得二A一B成績被浸會大學錄取後，電視新聞裡旁徵博引說了好幾位現代神童的故事。不聽不知道，聽了嚇一跳，一個韓國的小孩，智商測試結果比愛因斯坦還高，15歲不到就取得博士學位，取得博士學位前已經在美國太空總署做研究工作，現在已經在大學工作。一直有句話，天才是九分努力加一分天才，現在明白，這句話是用來安慰絕大多數人的心靈雞湯，天才就是天才，高過愛因斯坦的智商，不是靠努力學習學來的。
不過也有個問題挺沉重，一個人15歲取得博士學位，另一個25歲取得，相差十歲，15歲的當然是天才。但，一個人25歲取得，另一個35歲取得，在大學圈裡，就不會覺得中間的十年差異有多麼了不起。如果那個15歲取得博士學位的韓國神童，在他25歲時所做的事和其他25歲的博士一樣，那麼上天賜與他的智商還是算被浪費了。這不是老套的龜兔賽跑的寓言，科學是無限的，但科學研究卻會受到很多限制，例如研究經費、研究方向、理論發展程度、道德因素。一個研究者在學術圈裡能成就多大，拋開那些拜碼頭拉圈子的事不說，最基本的決定因素還是突破上述限制並能長期累積研究成果。
看這些新聞時，我們總是盯著神童們的年齡，年紀越小就越過癮。沒錯，年齡是天資優異的指標之一，不過，怎樣才能讓神童們年齡的優勢轉化成真正的優勢呢？
還是說說古代的例子吧。昨天筆者在本欄提到，孔融10歲隨父到洛陽，洛陽李元禮很有名氣，登門拜訪的人都必須是名人。小孔融卻一個人到李府去，他向門官說自己是李元禮的親戚。他和李元禮是什麼親戚？原來，孔融回答說：「我的祖先孔子與您的祖先老子李耳有問禮之誼，所以我家和您家是世交。」很巧妙地用了一個文化典故。大家都覺得這小孩很聰明，只有在場的陳韙說：「小時候聰明，長大了未必出色。」 沒想到孔融應聲答道：「看來您小時候一定很聰明。」用陳韙的話來諷刺他。
中國歷史上是把孔融看成一個神童的，以一個小孩而言，他也的確很聰明，但這種聰明的體現方式是一種機辯、機巧，是小聰明。以此自得，往後的發展就可想而知了。長大後，孔融得罪了很多人，包括雄才大略的曹操。他先後擔任過北海相、青州刺史、少府、大中大夫等職。在職期間，多數是空發議論，基本沒幹過什麼足以證明他有政治才能的事，在小說《三國演義》裡，孔融的才能是什麼，恐怕很多人都說不清楚。
這是早慧的小孩才華被浪費的例子。另外，還有才華成為負擔的例子。比如李賀，從小就文采飛揚，韓愈也很支持他，幫助他，但是他的才華是源於一種敏感細膩的悟性，一味地加深這種敏感，結果是越來越內向於自己的心靈世界，極端情緒化是會傷害身心健康的，李賀的祖母就曾擔心地說他：「孩子啊，你整天琢磨詩歌，我擔心你有一天會把心都給嘔出來。」他才27歲就去世了。明代的徐文長和李賀很像，從小就非常聰明，但後來精神就不正常了，鬱鬱寡歡，殺了妻子，地方官知道他的心理有問題，沒有判他死罪，但他卻嘗試自殺，用斧頭劈自己的頭。
也有很成功的神童，明代的文壇領袖李東陽，兒童時代就聰明過人。皇帝宣他進京，當時李東陽才六歲，皇宮的門檻很高，他人小跨不過去。皇帝見了不禁笑了起來，便說道：「神童足短。」李東陽不假思索地續道：「天子門高。」皇帝和站在旁邊的官員們都被他的才華和可愛逗得大笑起來。李東陽後來做過大學士、少師。
10歲的孔融和人辯論，六歲的李東陽也是和人答辯，雖然後者的對象是皇帝，當然要客客氣氣，不過我們也會發現，孔融回答裡的敵意帶著一種自得自負，李東陽雖然也有才，卻積極樂觀很多，也很溫和。以致於兩人後來的事業完全不同，這可能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氣度左右格局，性格決定命運」吧。
現在大家都關心沈詩鈞以後在大學裡怎樣發展，可能新聞效應過一兩年就沒有了，人們就忘了，反而是錄取他的大學要一直謹慎又包容地承擔培養他的責任。過分關心，可能會給他造成壓力，9歲的孩子，大學畢業也才13歲，心理負擔問題不能小看。也不能疏忽，畢竟大學教育是以成人的綜合素質為基礎。怎樣讓小詩鈞既能發揮資質，又能享受同齡人的快樂，大學應該審慎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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