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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 國
自從美國小說家海明威提出了殺時間的觀念之後,他自己就是無法面對老年時間如何去「殺」,就選擇了舉槍自殺的道路。最近兩位殿堂級的電影大師,伯格曼和安東尼奧尼相繼辭世,香港的媒體報道並不多,原因是這一代的人已經很少人熟悉兩位大師了。他們的作品,別說是這一代,就算是上一代,除非是電影狂熱,不然,他們那些「悶到人抽筋」的電影,看過一部,不,看過一部的開頭之後就看不下去了。
伯格曼對生命的哲學性探討,安東尼奧尼對現代世界的焦慮和荒涼的展示,如今都留在電影裡,供有心人士去探索和研究了。不過,從海明威的自殺,我想到這兩位大師的老年生活,不知他們是不是仍然在思索他們的電影表現的主題?在他們年老的內心世界裡,生命與死亡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嗎?現代大城市的焦慮壓迫,有辦法克服嗎?這些都是不可解的謎團了,因為斯人已逝。
我如今想到的,倒是最世俗的問題,就是香港已經進入老年社會,那麼多的老年人,如何去殺時間?我辦公室樓下的老管理員,除了七月和八月,他都過得很愉快。因為他殺時間的方式,就是研究哪一隻馬的勝出機會最大。也就是說,他生活中的時間,要嘛就是對大廈的管理的職責,要嘛就是賭馬。可是每年的七八月,馬季歇暑,他對我說,日子難挨得很。他最希望的,就是全年跑馬,就算夏日炎炎,一個星期跑一兩次夜馬為什麼不可行呢?他不解地問。
香港的老年人殺時間的方法,我相信用在賭馬上面的很多,而且他們都是小注怡情式的賭。可是,香港就是不給他們全年可以殺的時間,而選擇有兩個月讓他們在寂寞難捱的日子中度過。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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