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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綺平
英國浪漫主義文學的經典作品《咆哮山莊》，上月在一項「最受歡迎愛情小說」調查中，躍居冠軍；今年情人節《時代周刊》挑選10大浪漫著作，《咆》排列第3；去年紐約公共圖書館選舉「歷史上最偉大的愛情故事」，《咆》佔首位。
這本1847年出版的古典名著，在過去160年來，一直被西方讀者捧為永垂不朽的愛情小說代表作。可是，英國學術界近年有不同看法。「人們『貶低』這部小說內容的深奧含意，將其簡單化；也將作者的『老套』描述，視為不食人間煙火。」《衛報》文章認為，如果將《咆哮山莊》列為愛情小說，那麼，就相當於將莎士比亞的《王子復仇記》視作家庭喜劇。
英國電視頻道UKTV Drama上月訪問了2,000人，發現最受歡迎愛情小說是作家艾蜜莉．勃朗特（Emily Bronte）筆下的《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第2位是簡．奧斯汀（Jane Austen）的《傲慢與偏見》；莎翁的《羅密歐與茱羅葉》，屈居第3。
《咆》的地位歷來崇高，英國著名小說家、劇作家毛姆（Somerset Maugham）將它列入世界10大小說之一。他曾經形容，「《咆哮山莊》是一本醜陋、卻又充滿美感的書。它很可怕，令讀者苦惱，卻又寫得那麼有力和激情。」
中文版《咆哮山莊》由梁實秋1942年翻譯，中國讀者認識它已逾半個世紀。
反映階級仇恨
英國電視公佈上述調查結果後，引起社會激烈爭辯，《衛報》文藝版記者凱特爾指出，將《咆》列為愛情小說屬極大錯誤，男主角希茲克利夫（按：梁實秋的譯名）與女主角凱撒琳的關係，十分錯綜複雜、矛盾和糾纏不清，他們的感情已超乎愛情、男女間的吸引和互相依賴，甚至於包含了上述所有因素，依然說不清。他們只有用「死」，才能解決問題。
除了愛情，《咆》還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階級衝突和仇恨、故事背景的彭寧（Pennine）沼澤莊園的陰森；文章形容「這是一本恐怖小說。」
《咆》內容描寫權勢、財富、滿腹復仇心態和死亡。「如果單純地將《咆》列作愛情小說，那麼，《王子復仇記》（Hamlet，或譯作《哈姆雷特》）可視為家庭情境喜劇；或者，意大利西斯汀教堂可視為室內設計作品。」凱特爾批評那些無知者將《咆》做歸類。
不能用來拍電影
《咆》初版於1847年，翌年，作者艾蜜莉．勃朗特患肺結核病逝，享年30歲，終身僅寫了這一本書。過去百多年來，人們總愛將此書分類，將它簡化，容易閱讀。經過一代一代人的「努力」，部分改作已經面目全非。
最初的改動，由作者姐姐、《簡愛》（Jane Eyre）的作者夏綠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執筆。她首先將書中女傭那一腔粗糙的約克鄉下話軟（美）化，然後在1850年再版。
結果，惹來浪漫主義者、宗教人士、馬克思信徒和女權主義者等範疇的評論家紛紛效法。他們按照自己的意願，將《咆》內容簡單化。
最滑稽的是，英女歌星Kate Bush唱出《咆》的激情；英經典鬧劇Monty Python演繹《咆》另一版本。而最大影響力的現代「罪犯」，是荷里活電影和隨著作者衍生出來的工業（禮物）產品。
文章指出，《咆》是不能用來拍電影的，這本古典文學能夠歷久不衰，全因為文字上的嚴謹和優美，內容以倒敘和對話方式表達，電影無法拍出《咆》的精髓。《咆》和《傲慢與偏見》及《簡愛》截然不同，後兩者是敘述故事，結構簡單，適合拍電影。
荷里活籌拍新片
可惜，世上有許多人執迷不悟，對《咆》情有獨鍾，偏偏要將它改編成電影。1939年《賓虛》導演威廉．惠勒（William Wyler）首先將《咆》拍成電影，由羅蘭士．奧利花和梅爾．奧勃朗分飾男女主角。他們佔據極重的感情戲份，促使人們「相信」羅蘭士．奧利花就是小說中的男主角希茲克利夫。可能基於這個因素，《咆》很自然地被歸納為愛情小說，有違了作者勃朗特的本意。
傳聞荷里活又在籌拍新一代《咆哮山莊》，由尊尼特普和安祖蓮娜祖莉主演。
《咆》故事背景的彭寧沼澤莊園，在150年後的今天，仍然依靠《咆》生財──旅遊禮品店擺滿作者艾蜜莉．勃朗特的紀念品，她所創作的小說世界，早已和莊園融為一體。文章批評，作者衍生出來的工業產品，與她的「不吃人間煙火」形象，均誤導了讀者。
俗話說，文人多大話─作者們的生花妙筆，經常會隱瞞了事實真相，正如《咆哮山莊》根本就不是一本愛情小說。
文章舉例，現實生活中的艾蜜莉．勃朗特並非僅懂得賣文，還專長投資股票。她將自己和姐姐的稿酬，用來購買鐵路股。1840年代的鐵路股，相當於今天的網絡股；她十分緊貼潮流，關心當時英國的交通改革。
根據作者的姐姐夏綠蒂．勃朗特所遺留的家書透露，「艾蜜莉（作者）讀報紙很專注，關心股市行情。我以她為傲。」
應該還她一個原貌
現實中的艾蜜莉還是神槍手，荷槍到處走。文章揭露，當年勃朗特一家所居住的是一個動盪區，失業率高企，騷亂頻頻，艾蜜莉藏槍防身並不出奇。
文章說，《咆》作者不是浪漫女子，如果她遇到真正的希茲克利夫（意中人），可能會開槍馴服他。
現實中的艾蜜莉．勃朗特還懂得法文和德文，喜歡藝術，跑到遠方市鎮看畫展；懂得彈鋼琴，喜歡貝多芬和韓德爾作品。
如此一位多彩多姿的奇女子，過去百多年來，世人幻想她是遠離塵俗的人間仙女，將冷漠的《咆》幻想為神秘愛情小說，如今應該還她一個原貌。
文章強調，《咆哮山莊》含意深邃，遠遠超乎一本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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