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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光十色的商場購物,小孩怕自己在大人心目中不如貨品。
李淑潔 資深青年工作者
許多親子經驗都是事後反省才學到,老套一點說:從錯誤中汲取。更多時候是孩子長大了,大家重溫舊事,才明白過來。
小兒子年幼時,我感覺他像樹熊,可愛卻也難纏。每次帶他到商場百貨公司購物,他總扯緊我的裙子,抱著我的腿哭嚷,不讓我看,不讓我買。在這種尷尬場面下,什麼逛街的興致都溜光了,只好草草了事,提早回家。
抱怨改善不了情況
日久,就覺得他煩,問他為什麼總是哭?他的反應往往是不說話,鼓起腮抿著嘴,大顆淚又來了。
抱怨改善不了情況,當然更不可以拿孩子和別人比較,如:為什麼你不像其他小孩喜歡跟父母去逛街?但就算是心裡的嘀咕,都會不經意傳遞出來,同一屋簷下,許多沒講的,都能隱約感受。小兒子也就愈發不跟我出去買東西。
「我怕你把我遺失」
後來他上了中學,偶然和他談起這些兒時因由,他說:「我怕你把我遺失。」
「怎會讓你走失呢 ? 我總是在你附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的。」
他幽幽卻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是……一件什麼『貨品』。」
我怔住了。這句話令我思想良久。他怎會不知道:沒有父母會故意遺失自己的孩子。 我又可以羅列招數:如何幫助孩子克服「走失」的恐懼。不,他不需要這些。他這句話正說中一個要害:孩子不是一樣東西,不是一個「問題」……有待家長去解決。
孩子感覺自己與貨物並列
在五光十色,貨品琳瑯滿目的環境裡,大人的眼光去了哪裡? 幼小者在那一刻感覺自己與物並列,他的吸引力甚至比不上一件貨品。他害怕母親眼裡沒有他—他可能被遺忘,或者,他並不如一向所感覺那麼重要。在金光耀眼的商場裡,價值比較尤為凸顯。
我們可以說小孩太敏感,這種恐懼沒道理。但其中也有值得大人反省的地方。如:我怎麼看待孩子?用什麼來量度他的價值?
孩子提醒了我,他們的心都是敏銳的,有時我們以為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安排他們,處理他的「問題」,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把孩子「物」化了。當然,這也牽涉整個商業文化的影響。
但孩子希望我們看清楚,他,是獨特的人,不是一件任由擺佈的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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