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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2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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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張愛玲的幽居生活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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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愛玲在上海的故居常德公寓

阿 琪

 已經不怎麼與人談論張愛玲了,因為大家已經說了太多。前幾天,上海來了二位朋友,一個是飽學的老夫子,一個是伶俐的小女子。在簋街的花家飯館,不知道怎麼就繞也繞不開又說起了海派祖母張愛玲。而之所以說起張愛玲,卻是因為討論胡蘭成的品格質地。

有點怨 卻無恨

 讓我們爭論不休的,不是因為胡蘭成的民族氣節,也不是他的才高才低,而是,胡蘭成對待女人的問題。他是否是一個情深義重的男子?這就有點笑談了。因為,胡蘭成的無情無義是最無可辯駁的。他對待女人,類似狗熊掰玉米棒子,掰一個丟一個。根據他的生存需要,任何時候身邊都有一個為他打理一切的女人。他是深深懂得女人心的,他很能拿捏,總是有本事讓某一個女人在他需要的時候投懷送抱。而他不再需要,棄她們而去的時候,她們對他也並不懷恨在心。也許有點怨,卻不至於恨。這就是所謂的情場高手了。

 他是多情的,也是濫情的。對每一個具體的女子而言,終究是無情無義的。相比他而言,張愛玲卻是看似無情卻有情,是一個內心有大深情在的女子。在她花樣年華的時候,她遇上了胡蘭成。她愛上了他。不為金,不為銀,甚至也不計較他是別人的老公,也不計較他在偽政府謀事的尷尬身份。只因為,他懂她,或者說,看起來他似乎很懂得她。

 並沒有張愛玲期待的世事安穩。好日子沒有多久,胡蘭成就被迫落荒而逃。有一次他悄悄潛回上海,與張愛玲秉燭夜談的中心話題,竟然是他在武漢愛上並與之同居的小周。當夜,張愛玲神情黯淡,要求與胡蘭成分床而臥。第二天清晨,胡蘭成來到張愛玲的床頭,一夜未眠的張愛玲雙臂攬住胡蘭成,喊了一聲「蘭成」,潸然淚下。

為她所愛 從沒吝嗇

 接著,張愛玲又到胡蘭成隱身的小村莊去看望他。哪裡知道胡蘭成在那裡也已經有了類似小周的另一個女人了。張愛玲的絕望可想而知。離去的船舷邊,她一人雨中撐傘,「對著滔滔黃浪,佇立涕泣久之」。

 後來,張愛玲到了美國,遇上了比她大二十多歲的劇作家賴雅。賴雅對她如何,我們不得而知。我只看到有一個在美國與張愛玲有過交往的莊先生,憤憤不平地在他的文章裡說,對賴雅,張愛玲是他的保姆,秘書,護士,甚至在經濟上也要仰仗張愛玲的貼補。一如胡蘭成。胡在自己的文章裡也說,張愛玲後來給予他的經濟上的接濟,比他早期給予張愛玲的脂粉錢,終究還要多一點的。張愛玲是很懂得理財的。在上海通貨膨脹的時候,她甚至買了好多印書用的紙,碼在家裡等待升值。一個懂得錢財珍貴的女人,在為她所愛的男人付出的時候,卻並沒有吝嗇過。這就是我理解的,所謂的有情有義,有始有終。

 張愛玲悉心照料服侍了賴雅多年,直到賴雅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逃亡到了日本的胡蘭成,卻還在利用張愛玲在讀者間的溫度和厚度,寫出了暢銷書,把張愛玲放在幾個女人之間並列。也就是說,張愛玲只是他諸多女人中的一個。他的行文是如此地從容,優雅到了無恥,好比是在點評他後宮裡的嬪妃。誰比誰貌美,誰又比誰溫柔。難怪若干年後張愛玲讀到他的文章後,很不開心地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是夾雜不清呢。

 但是,使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張愛玲五十多歲以後,長達二十多年的幽居生活。最後,她一個人蒼涼地離世,過了好多天才被人發現。她對自己實在是狠了一點。所以,當有人以此為據,說明張愛玲的心冷心狠的時候,我無話可說。張愛玲的冷和狠在她的文字裡是更深刻地呈現著的。而且,她和賴雅是有過一個孩子的。但是,張愛玲似乎並沒有做母親的願望,或者當時很可能也沒有養育孩子所必須具備的物質條件,孩子於是就被無情地流掉了。

 所以說,張愛玲晚年的獨居生活,似乎並不是上帝的意思,而是她自己的安排。莊先生的文章裡還說,他幾次在校園裡看見張愛玲衰弱的面容和步態,每次都很想援手幫助她。但是,他不敢。因為,她似乎並不需要。對朋友的問候信件她幾乎不置可否。電話幾乎是不用的。往來瑣事必須有交接的,也都是書信來往。

幽居,是態度,是文字

 前天,在萬象雜誌上,我看到一篇小文章,說她的助手為了體恤她的心情,不打擾她的孤獨王國,每次把一些卡片和紙條早早地放在張愛玲的桌子上,然後就迴避出去了。

 但是,張愛玲終究是有情之人。有一天,她的助手很感動,她發現,張愛玲為了答謝她的好意,在回覆的紙條上壓了一小瓶香水。而其實,助手所做的,也只是份內之事。這個小小的細節,竟讓我的心裡也充盈了溫暖和安慰。張愛玲終究是張愛玲啊。

 張愛玲雖然幽居,不與俗人往來。對紅塵俗事其實是一直關心著的。她家的小小的黑白電視機二十四小時開著,控制在無聲狀態。在某個國家的領導人去世的那天,她去拍了一張照片。她意味深長地要求攝影師把她高舉手裡的當日報紙,一併攝入鏡頭。一個小小的幽默。

 三個月前,我因為左腳意外踩空,受傷,在家裡「幽居」了三個月。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一開始的種種浮躁,好像被一天天的時間過濾去了。我漸漸體會到什麼叫心靜如水,也因此,我似乎領悟到了一點張愛玲「幽居」的箇中滋味。

 她的遺世獨立,她對人群的疏離與決絕。當她不再寫作的時候,她似乎是以這個姿態,表明她對世界對人生的態度。而這種態度與她的文字,又是如此地一以貫之,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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