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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綺平
美國明年大選，總統布什在位日子僅餘15個月；在這段權力交接期間，布什破天荒地在任內接受一名交情深厚的記者訪問。記者事後出書，卻大爆這位牛仔總統狂妄自大的內幕。
該書透露了布什待人接物的固執無情；他沉迷健身，7分鐘內要跑完1英里；近年轉攻踩腳踏車。他對運動的狂熱，已經走火入魔。
華盛頓《GQ》雜誌記者德雷帕（Robert Draper）所著的《確鑿無疑：布什的總統任期》》（Dead Certain: The Presidency of George Bush）一書，今年9月出版。過去一個多月來，此書在華府引起的震撼和爭議，至今纏繞未散。
六次專訪 揭開面紗
究竟布什屬何許人？經常失禮於世人面前的小丑？勇敢面對逆境的男子漢？一位具高瞻遠矚的領導人？將來在美國歷史裡，他會名留青史抑或遺臭萬年？在德雷帕筆下，揭開了布什這千面人的千張面紗。
德雷帕從去年12月至今年5月的半年期間，跟布什「貼身」做了6次、每次逾1小時的專訪。布什肯向這位寂寂無聞的記者訴心聲，德雷帕肯定來頭不小。
據英國《衛報》透露，原來布德兩人是世交，同屬得州鄉親。德雷帕曾任《得州月刊》編輯，他的祖父是「水門事件」中的特別檢察官，與老布什關係密切─德雷帕祖父出殯時，老布什扶靈。
當年小布什任得州州長，已認識德雷帕。他答應今次接受專訪，全因為他鄉遇故知，鄉情難卻；另一方面，他信任德雷帕，以為互訴鄉情，人生樂事。
性格矛盾 令人費解
《衛報》日前訪問了德雷帕，據他透露，這次專訪大都在總統辦公室進行，每一次，布什都愛將雙腳擺放書桌上，嘴裡吸吮著一根沒點火的雪茄；或者，咯吱咯吱地咀嚼著低脂漢堡包；有時候，向身旁助手高聲吼叫，要吃雪糕。
德雷帕形容布什行為不檢點。他說，總統辦公室裡有一張長沙發，布什每次坐下去，「像拋擲一件穢衣服」那樣，將自己「扔」在沙發裡。
德雷帕曾經「挑戰」布什，問他怎樣看待自己的一生？總統答：「你是旁觀者，我不是。我不擅長分析自己。」
德雷帕說，布什一向以牛仔出身自豪，想當年，他40歲了，卻一事無成，甚至毫無上進心。誰料到後來一躍成為地球上最有權勢的領袖。布什性格上的矛盾，實在令人費解。
沉迷酒精 刻薄成性
德雷帕不怕挖布什的瘡疤，爆出當年拖累布什的，是沉迷杯中物。
這本新書大部分篇幅，主要描述布什的事事「沉迷」，正如第一夫人勞拉形容丈夫「總是喜歡超額完成任務」。
在歐洲，布什經常成為諷刺漫畫書主角─極之邋遢和懶惰，輕蔑自己的生活和職責。但德雷帕為布什辯護說，年輕的布什酗酒，可能予人惡劣印象。自從他踏入白宮那一刻開始，就脫胎換骨了。他的西裝和領帶都是一絲不苟，追上時尚，媲美前總統克林頓。
布什的改變，從他開會守時足見一斑。新書揭露，某日一個早上內閣會議正要召開，時間已到，布什察覺國務卿鮑威爾還未現身，他大聲吩咐助手「把門鎖上」。布什的嚴正，有點矯枉過正。
《衛報》文章說，從鮑威爾事件可以看得出，布什刻薄成性，連身邊最親密的戰友，竟也如此不留情面。
護衛不好當
布什瘋狂迷戀做運動keep fit，讀了德雷帕這本新書，人們自會發覺，布什處事是何等地離奇萬分（不正常？）。無論他「頭頂發生任何天災人禍」，他堅持每周運動6天，每天1至2小時，運動期間，不得騷擾。
新書舉出一令人心寒的例子。兩年前熱帶風暴卡特里娜吹襲佛羅里達州那天，布什如常「全心全意」進行戶外踩單車運動，他對災情「沒有查詢要點，導致他的政黨疏忽嚴重後果。」文章說。
2001年9月10日（911事發前一天），據說，布什當日議程的其中一個目標，是要在7分鐘內跑完1英里。
可憐布什的近身護衛。《衛報》文章說，他們要費盡吃奶之力，踏踩過山單車上斜坡，替布什開路。不僅如此，每當布什「出巡」或外訪，他的護衛須作先頭部隊，在目的地尋找隱蔽的單車徑；他們還要帶鋤頭除草和噴灑殺草劑。文章說，當初他們申請加入情報機關工作時，一定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墮落。
布什入主白宮後，許多「超額」的行為模式，都與他的激烈體能活動方式，不謀而合。多年來，他曾經嘗試尋求中庸之道，但是他要說服別人，做人須「志向遠大」。「可能布什年輕時，沒人會看重他。」文章說，現在布什要尋求心理補償。
反對玩「迷你」波
布什與父親的關係，同樣危機四伏。他是典型的名人長子─既要努力去符合某些不可能的標準，又要規限自己作為一個抽象個體。德雷帕透露，布什表面上崇拜父親，私底下，批評父親的言詞十分苛刻，例如，他多次譴責老布什缺乏遠見。他認為自己的政治立場接近里根，與父親方針不同。
《衛報》認為，布什的偏激性格，在處理伊拉克戰爭的手法上顯露無遺。正如勞拉形容，布什「總喜歡超額完成任務」。他需要證明自己的存在，追求大志向，迫使自己攀登容忍極限。
布什在總統辦公室一邊「喳喳」地咀嚼香腸，一邊訓導德雷帕說，「作為總統，要策略性地制定大目標。正如反對玩『迷你』波，你就要思考，想『大』一點的。」布什的玩「大波」例子，成為英國人的笑話，《衛報》引用此句作為標題。
訪問期間，布什一直充滿自信，他盡量不讓煩惱纏擾；「身為總統而自憐，最差勁了。但是，總統這份工作卻可以經常自憐。」
經常落淚 崇拜里根
在布什的世界裡，有很多機會是可憐地眼淚汪汪─他在紐約911遺址落淚、在伊拉克會晤傷兵時落淚、在發表激情演說時落淚……。「我有上帝的肩膀來依附著哭；我哭了許多。這份工作讓我經常哭。」他對記者說。
如此眼淺心軟，卻又有鐵石心腸，實在不可思議。《衛報》指出，布什一旦主意已定，決不會有商議空間，他也沒興趣去徹底了解整件事情。
布什對待歷史的態度，經常如夢初醒。德雷帕回憶，1998年訪問布什時，問他，歷史上最喜歡哪一位總統？「里根」他答。「對布什來說，歷史好像是從里根才開始。」
最近布什好像改觀了，狼吞虎嚥地「死啃」歷史書，如林肯和丘吉爾的崛起；紅色高棉和阿爾及利亞的革命。
布什的勤奮好學是別有用心。德雷帕說，布什很坦率地告訴他，從阿爾及利亞歷史可得到教訓─遺棄一個國家的後果。「法國撤離阿爾及利亞後，阿國發生大屠殺。」布什認為，這場失敗成了頭條新聞，世人皆知。
布什字典裡沒有「失敗」，他的顧問個個心知肚明。其中一顧問向德雷帕透露，替總統承擔壞消息，「就像跟死神的影子在山谷中散步」一樣。他們不願為之，只得隱惡揚善。於是，布什的領導才能是勝利和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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