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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傾聽著四周的歌聲，依稀聽見『聖誕快樂』四個字。」
■陶惠嫻 仁愛堂田家炳中學 5C
市廣場裡五光十色，正奏著愉快的聖誕樂曲，人們輕笑著、狂笑著，消失在擁擠的人群裡，等待著倒數一刻的來臨。我佇立在死寂的墳場裡，整個人好像少了一半。聽著他們的笑聲，望著墓裡沉睡的人，心頭不禁一酸。
她擁有崇高的理想︰希望在這裡開拓言論自由的先河，但她生於不幸的時刻。那時人們的思想是封閉的︰他們不容許一切新的改革，滿足於當時富裕、奢華的生活。他們鄙視她、杯葛她，要她戴高帽子，迫她遊街。她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壓力、如此沉重的打擊，因為她只是一個弱質女流。但她不想放棄理想，她每天清晨起來，拖著沉重的帚子，「嚓、嚓」地掃著冰冷、骯髒的街道。儘管如此早，不免還會碰到一些小毛子，對她指手劃腳，罵她「臭婆娘」。她默默地聽在耳裡，淚淌在心裡。
但她仍然堅持著，她從沒有想過放棄的念頭，為了改革，她必需堅持下去。
殘酷的社會並沒有放過她，人們把她困在牛棚做苦力。那裡濕氣重、臭薰薰，夏天還有蛆蟲、蒼蠅。她不敢想像自己的日子，但她還是堅持著。她為牛擦背，與牠們共寢一室，過著非人的生活。她熬累了，累得原本發亮、明麗、動人的眼睛凹陷下去，顴骨高聳起來，在黑暗的日子裡沒有得到良好的飲食，她患上了腸癌。但社會裡的人員故意刁難她，不許她丈夫探病，差遣她丈夫留在協會裡工作。她獨一個人熬過這段日子，心裡仍堅信的道︰我不會放棄的。
出來後，她繼續自己的理想︰推動言論自由。她參考了大量西方的思想、政策，也細閱馬克思思想，將它們逐一分析、評論。她更創立了青年報，於報章發表文章，鼓勵年輕人站起來，為自己而拚鬥。然而，她得到的卻是人們的毒打，批鬥，跪玻璃等酷刑，這使她一再枯萎。她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從前健美的身段如今變得傴僂不堪，走起路來一拐一拐，步伐遲慢。她患了肺癌，只好呆在家裡，翻譯一些西方改革的書籍，希望透過書本，打動青少年的心靈，喚醒了他們的靈魂。
她就這樣苦苦工作了15年，看著社會慢慢地改變，人們漸漸地進步。人們終於可以自由地說話了，人們終於可以表達自己的意見了。可是孤瘦老傴的她，從沒有被人記在心上，就連罵她「臭婆娘」的孩子亦忘記她了。
她不在乎這一切，她只想推動言論自由。在她逝世前一晚，她緊握著丈夫的手，無力地道︰「我不行了，我要離開你了。」人生80多年的光景裡，她以一身傲骨熬過每一個時刻，從沒說過「不行了」3個字，但在歲月的盡頭裡，卻無力地道出這三3個字。
我閉上眼睛，傾聽著四周的歌聲，依稀聽見「聖誕快樂」4個字。人們依舊在狂鬧著、嘻笑著，他們根本不察覺身邊少了一位默默耕耘的改革家，也許她太渺小了，沒有人會注意她。
我抬頭仰望四周，一幢幢高樓大廈林立著，外牆掛著不同燈飾或裝飾品，有聖誕樹、吊燈、鹿、雪花等等。
「五、四、三、二、一、○﹗」一陣叫聲及掌聲中，人們掀開了新的一頁，打開了一個新的紀元。我忘記墓裡的她，低語道︰「成功了，新的一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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