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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駐黑龍江記者 白文波、楊同玉
聶紺弩是黃埔軍校高材生，鄧小平在莫斯科留學時的同窗，新中國成立初期，曾任香港《文匯報》總主筆，1958年被錯誤打成「右派」後，發配到中國最北端的黑龍江省八五○農場接受勞動改造。生活的坎坷打擊，沒能磨礪掉這個乾瘦老頭的熱情與才情，他創作的《北大荒歌》，成為謳歌北大荒的著名詩篇。
聶紺弩擅長新派自由詩，在舊體詩上也自成一格。他文筆犀利，筆鋒獨特，形似打油詩，在雄辯中又不乏俏皮。
長詩頌北大荒 領導誤當32首
「聶紺弩寫舊體詩，實屬偶然。」北大荒作家鄭加真（見圖）向記者回憶起聶紺弩寫詩的趣事。他說，一天夜裡，連隊指導員突然宣佈每個人都得作一首詩，說是上級要在中國培養出更多的李白、杜甫。聶紺弩抱著好玩的心態，創作了一首七言古體長詩交上去，沒想到領導第二天現場表揚了他，說他不作則已，一作就是32首！原來領導以為古詩都是四句為一首，他一查，有32個四句，就以為是32首詩。這首詩就是著名的《北大荒歌》。
從此，聶紺弩便在枯燥的勞動中找到了抒懷的妙法，在田間地頭，「戰友」們經常能聽到他即興作詩。北大荒博物館館長趙國春一直研究聶紺弩的詩歌，他說：「聶紺弩的很多詩是在勞動中創作的，充滿生活情趣。」
他寫搓草繩：「一雙兩好纏綿久，萬轉千回繾綣多」；
寫挑水：「一擔乾坤肩上下，雙懸日月臂東西」。
日復一日艱辛枯燥的勞動，在他的筆下變得詩意盎然、詼諧幽默。
割麥慢過孩童 放牛常被牛欺
聶紺弩到北大荒的時候已經56歲，但他也得與年輕人一起下地割麥子。據鄭加真介紹，連隊指導員看到聶紺弩割麥進度「與眾不同」，就測試他割麥子的速度—別人每分鐘割80刀，他每分鐘割10刀！指導員於是手把手教他割麥子的要領，聶紺弩很機敏，要領是記住了，可氣力不佳，鐮刀每砍下去，只能割斷兩三根麥稈。指導員無奈地說：「我找個小孩兒來，一根一根拔，也要比你快喲！」
幹農活不行，連隊就派聶紺弩去和一個小伙子結伴放牛，可是連牛也欺負這個瘦弱老頭。牛見小伙子走來，便在原地聽吆喝，可是見了聶紺弩過來，就撒腿跑開，氣得聶紺弩頓足興歎。
燒炕焚毀宿舍 慘成「縱火犯」
當年很多人都記得聶紺弩在北大荒的一次「壯舉」。據鄭加真回憶，當年生產隊安排年老體弱的聶紺弩管理宿舍，給大伙燒炕（北方土床，床下生火）。但他老眼昏花，動作遲緩，不慎失火，正趕上大風天，頃刻間宿舍化為灰燼，差一點連他自己也葬身火海。鄭加真說：「在階級鬥爭的年代，一個『右派』在寒冬臘月燒掉大伙的宿舍，那還了得，『右派縱火』的罪名就名正言順地扣在他的頭上，還被關進當地監獄。」
在監獄裡，好心人為了照顧聶紺弩的身體，不讓他參加重體力勞動，還派他給犯人燒炕。聶紺弩聽了笑著說：「不能再幹了，我因為燒炕燒毀房子才進了牢房，現在還讓我燒炕，如果再燒了牢房，連牢也沒得坐了！」聶紺弩就是以這樣樂觀、風趣、幽默的心態，創造出他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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