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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大副校長黃玉山指著牆上的江南四季中國山水畫說:「中國未來富強的力量或許在儒學之中。」 本報記者曾慶威 攝
2006年中,著名科學家霍金訪港期間,有人曾私下問他有生之年最希望明白甚麼﹖結果換來霍金一個可能比黃子華更幽默的答案:女人(Woman)。帶著同樣的疑團,記者叩開了剛當選港區全國人大代表、科大副校長黃玉山的辦公室大門,卻不期然地踏進黃校長追求了大半生的中華強國的探索之旅。
遵循前人的足跡,黃玉山也曾赴洋求學,走上單純的科技救國路,但卻遇上樽頸,驚覺「此路不通」。猶如被忽然掉落的蘋果擊中的牛頓,他迷途知返,從傳統的儒家文化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訪問結束前,記者舊事重提,黃玉山感悟人生:「科技之本仍在於人,中國振興之路還在國人」。同時,他也留下一個要全中國人一起才能回答的命題:「中國人如何走好屬於自己的路﹖」
■本報記者 徐海煒
戴著一副大框眼鏡,身穿整齊西裝的黃玉山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溫文淡笑,只見一派儒者風範,令記者雖早知他是科學家,見面時仍有一剎那的錯覺,以為迎面走來的僅是一名厚實文人。但暢談一番人生路後,才知他文質彬彬背後,也曾年少輕狂,一心投靠科技,以為單靠「賽先生」—科技之力便可振興中華。如今想起當日的「誤入歧途」,黃玉山笑言:「沒有了『人味』的科技發展,那都只能是科學怪人的作惡工具。」
自嘲捨哲學讀生物太糊塗
上世紀6、70年代的香港,工業騰飛,科技主義盛行,連電視中也都盡是日本的蒙面超人、鐵甲萬能俠及三一萬能俠等科學「狂想曲」。在這個科技才是真理的大思潮下,黃玉山自然不能免俗,幾乎到了非「理」不讀的程度。不過,中學時期的黃玉山其實甚有儒學慧根,原來只差一點便成了新儒學大師唐君毅的弟子。
他報考香港中文大學之時,歷史、中史均考得A級成續,結果被當時中大生物系系主任任國榮推薦去讀哲學,拜唐君毅為師。可惜他當年心懷科技,無意哲學,於是「一回頭人已半百」。黃玉山憶述當年的「糊塗事」,也不禁搖頭嘆說:「我當時不想讀哲學、歷史,以為人文科學可以自修成才,只相信科技科學才是相對的真理,幼稚地認為單以科技便可救國。」最終,黃玉山為了求學「生物」,捨中大而入浸會學院(現浸會大學),初踏上科技路,及後更赴加修學,揚名國際。
以電腦軟件比硬件貴為喻
一去經年,埋首生物世界,幾十年研究生涯過後,黃玉山重看「科學為何」,卻為當年的想法屢搖其頭。後來,他才發現社會的成長不能光靠科技科學,還要有人文社會科學的配合。他以電腦科技為喻,指出科技就像電腦硬件,是整個電腦啟動的最基本設置,而人文科技就如軟件,是電腦真正能夠運行的基礎。「如果只有硬件,電腦便會不懂得運行,是廢鐵一塊。」他笑言:「現在的電腦軟件價格不是較硬件貴嗎﹖」
「如何把科技與人文融合﹖」黃玉山先是笑而不語,隨而把眼光投向牆上的那4幅描繪江南四季的中國山水畫,恬淡笑說:「年輕時候,受中國紅色思潮的影響,很容易便會把所有儒家思想都定性為封建的想法,像甚麼『君君臣臣』等等。但年紀大了,自己會發現儒家其實有許多可取的價值觀,如儒家的『禮』,即社會一種秩序,在經過當代新儒家的重新審視,便可發現更多積極的意義。或許,中國未來富強的力量亦在其中。」
一生憧憬公平富足社會
從黃仁宇的《萬曆15年》,到唐德剛的《晚清七十年》,再到今日易中天的《帝國的終結》,不少中國當代學者都希望找尋一個答案:「何以明強清弱,中華忽然衰弱?」面對這個同樣長期存在於黃玉山心中的問題,自言是理想主義者的他卻另闢角度,坦言自己一生憧憬的是「一個公平、富足的中國社會」,而真正追求的是中國人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復興之路。但他亦明白這要中國人花幾輩子,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找到的「烏托邦」。也許,黃玉山的這一想法正應驗了中國那首古老的歌謠:「少年的中國沒有老師,她的老師是大地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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