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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上教育檢討報告指出,政府將推出多項措施減輕副學士生經濟負擔,同時推動私立大學發展,增加學生的升學機會。
歸 一
上大學時讀有關邏輯的科,其中一個問題是:怎樣定義禿頭?是否要「一毛不(能)拔」才是禿子?有一根頭髮算不算禿?這個大傷某些人心的題目,當時同學討論得非常起勁,但卻不會有數字上的定義,因為沒有一個「神奇數字」,可以令人一躍而成「禿子」,但是誰也可以看得出,誰禿誰不禿。
如果大學生是學術上的「濃髮分子」,考不了會考五科合格的同學,也可以「政治不正確」地視之為「禿子」,那麼,副學士就是難以定義的中間,那不濃不疏的一撮頭髮不知如何命名。問題是,我們如何為這群學生定位?這同時也是所謂副學士,或是副副學士的社會問題的來由。
如果一個中七學生,由於中文或英文不合格,又或是其中一科不合格,結果沒有上大學的資格,轉而讀副學士,由於他是「越級挑戰」—由較上一級挑戰下一級,自然沒有問題,這也是今天七間大學的附屬學院招生的主要對象。這樣的學生,雖然算不上是濃髮,但也只是稍稍有點稀薄,未來如何,端視乎學生自己的造化,而媒體上報道的成功例子,泰半是這種程度進入副學士的學生,他們實質是修讀了兩年預科後,才轉入副學士的第一年,只是免卻了基礎年的課程,故此先天較優,讀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也不用大家太顧慮了。
現在社會上不同聲音,談到有關副學士的改革,心目中的學生對象,大概就是這類學生。這類學生本身是有足夠的能力再進修的,故此副學士課程的透明度、資格的認可、財政的支援,對他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因為他是能力稍遜的學生,確實只要幫一把,就可以擠進大學的門檻,取得今天社會認為是事業開始的學位入場卷。對這一群學生而言,由自身付出多一點時間和金錢,獲得一定的學歷,作為未來的競爭資本,值得,同時對社會而言,也是一個良性的發展。
問題是:誰才是能力稍遜的學生?誰願意承認自己是不能或不應有學位的人呢?如果我高考全軍覆沒,難道我就此退出「自我增值」的遊戲,那我還有什麼可以做呢?
前無坦途 慌不擇路
如果大家留意到近日有關副學士的風波,當中一個現象是相當有趣的:指責課程有問題的,都是成年人;這些課程的「消費者」,也就是學生,沒有一個走出來指責課程有問題的。如果是有意見,唯一的意見也是往上走的路,即升學的問題,所以才產生私立大學的建議。在學生的角度,他們深明一個道理:即使是爛路、泥路,仍然是一條路,康莊大道早已輪不到他們走了,除非不打算前進,不然慌不擇路,也是自然的事情。
除了高考全軍覆沒的學生,再等而下之,還有會考不夠14分的同學,會考只有8分的同學,以至會考零分的同學。這些學生,誰才是禿子?
聽電視中有嘉賓說,現在的年輕人即使讀不成書,也可以學其他東西,一樣可以有成就,還引用「李嘉誠也沒有學位」為例證。今天的社會已經不再是六七十年代那樣,我們早過了社會流動性的日子。學生可能讀書成績差,但他們可不是傻瓜,他們知道今天的社會,發達和搵食同樣困難,更何況,這一代的年輕人,也不像六七十年代的人那樣,有那股拚勁和狠勁。對他們來說,有一個安安定定的環境,讓他們可以繼續安心地玩NDS,已經足夠。學一門手藝,太辛苦了,還是讀個什麼什麼學士課程吧,至少,符合社會人士的期望,又可以輕鬆一點。
考試才是公平公正公開
至於副學士的質素,我們先問一問:這個年頭,誰不投訴大學生的質素?誰不投訴大學生的態度惡劣,能力低下?如果我們至優質的大學所教出來的學生,也是不過如此,我們如何期望副學士課程可以為本來能力就較差的學生鍍金呢?這是否合理?一個會考只有6分的學生,我們如何期望他經過十一年的正規學習,還是讀到一塌糊塗,卻在三年內脫胎換骨?
如果有關香港教育發展的人仍然記得的話,大約在1999年左右,香港教育界興起一股「高分低能」、「一試定終身」的討論熱潮。當時的焦點在於打倒考試,認為單憑考試來篩選學生,不能真正看到學生本身的特質和能力。於是,我們後來很多有關教育考試的改革,就是在這種氛圍中冒出來,其中最「突出」的自然就是「校本評核」和「副學士」。差不多十年了,突然,我們的社會又回到起點,發現考試才是公平公正公開,副學士這種以課程來確認資格的做法,似乎日漸失寵。
因為今天社會對副學士,或是對未來私立大學的要求,骨子裡就是要求學生的表現,達到一定的水準。當我們要求一個課程合乎「資格」,說到最後,也是指要求它的「產品」達到一定的標準。如果這些課程是生產線,我們只會向它們提供質素較劣的「原材料」,卻希望在生產過程中,把這些「原材料」突然變成一流的產品,是不切實際的。如果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其實到了最後,還是要回到多設一個QC制度,也就是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考試。
辯證法有正反合的發展過程,如果我們說正視學生學習本身是正,那麼現在發現課程難以改變學生質素,是正的反動吧?那可能要再過十年,才可以看到真正的融合是什麼,讓我們今天半禿不禿的同學,終於有一頭真正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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