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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0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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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文人的水性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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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夏圭《雪堂客話圖》

方 帆

 「水」在中國文人價值體系中的重要地位似乎是得到很多人肯定的。正如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先賢孔子說過的那句膾炙人口的話「智者樂水」。短短一句話,便賦予水智慧的內涵。然而,對「水」做出思想性論述的不只在中國,古希臘愛奧尼亞學派創始人、有「西方歷史上第一個哲學家」之稱的泰勒斯更是直接把「水」當作世界的本原,他認為地球漂在水上,水賦予萬物以生命,並成為生命的歸所。他有一句簡單的話被後人當作格言:「水是最好的」,有人把它改寫為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表述,叫做「水生萬物,萬物復歸於水」。

 寫這些東西並不是為了給「水」清源正本,因為本文的中心還是文人。在朝代更迭的時代,當文化已經不再也不能作為文人自身修身養性的唯一載體,而也要文人承擔起相應的社會功能的時候,在文人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無法避讓的坑,那就是他們在對主流文化的抗爭和接觸過程中形成的自身異化。我記得初次讀到這個詞還是在閱讀李澤厚《美的歷程》時,當時覺得這個詞有一種奇怪的新鮮感。可是這種新鮮在以後的學習過程中卻變成了一種有些矛盾的理解,簡單說來,異化對人的好與壞,好在異化在人的純粹自然屬性之上加入了社會屬性,這亦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條件之一,使人具有了具體的責任感;而壞處也是清楚的,那就是人在不斷完善社會責任感以及接觸主流文化的過程中,難免引起自我懷疑,並造成自身個性的缺失,用一個比較時髦的批評語匯就是「消解」。可是,在共性與個性之間生存,也恰恰形成了一種比較好玩的狀態,那就是水的狀態。可以想像,在亂石老樹之間流動的水,面對狹窄的環境,時而刀兵相見,以勇勝之;時而九曲迴旋,以柔慰之。無時無刻不顯露著她的可愛之處,水本無形少性,皆因萬物塑之。

 寫著寫著,我不禁想起幾年前走過的江南水。在我看來,江南不愧是中國難找的寶地,山不算高,但秀美;水不算闊,但靈動。當我漫步在某個水鄉的窄巷裡那些烏瓦白牆的時候,我感到了一種天生的博大:她既能容納魯迅那樣生來就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戰士,用其帶刀的筆無情地剝開藏在美景下的垢皮;也能聆聽戴望舒滿是梅雨濕氣的柔情蜜意。這難道不算是文人的「水性」嗎?由此出發,不得不感歎江南人之善於生活,民居無不掩映水影之中,菜品無不滿含自然真味,看似無慾,實則大慾。

 我說「水性」,不過是出於自身喜水的緣故,而這種「水性」,更是一種永恆的詩性。在西方美學體系中,詩性以壯美為魂,以柔美為體。而在中國的語境中,詩首先是浪漫的,其次才有理性的悲哀。那麼,以水代詩在我看來十分合適。水的變化無常不但弱化了山的具像,給人以無限的遐想;更重要的是,水能夠自清自省,自動清理掉許多雜質,從而尋找更合適的聲息之所。而自清自省的意識,恰恰是一個偉大文人所應具備的品質。近讀劉小楓的《拯救與逍遙》,對其中描述詩人自殺的部分尤為感興趣,他把詩人的死歸咎為「其對自身信念的徹底絕望」,似在強調詩人的清醒和堅決,如果說做詩的過程是描繪和堅守自己的理想國的話,應該允許詩人自殺,理想已絕,生復何望?就像屈原投水之前所發的《天問》,似乎無人能夠解答,連他自己都無能為力。在這個污濁的世界裡,為了純潔的浪漫,他只能輸掉愛。只不過站在一個旁人的立場,我們自然不忍見悲,自然希望詩人心中的「水」永遠清澈。然而,我又想到了倪瓚,應該說他生對了時代,在蒙古人創造的無與倫比的大帝國,依靠富裕的家境,他可以偏居無錫,在太湖邊幽雅而渾身潔癖地活著。邀幾個心心相映的文友吟詩作畫,於是那一根根蘭草翠竹也就不緊不慢地躍然紙上,為後人留下許多耐人尋味的墨香。

 如果說水是最複雜的自然物,而文人是最難懂的人,寫他們倆自然是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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