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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縣王泗小學5年級學生加入志願者隊伍,幫助搬運救災物資。資料圖片
葉 開
汶川大地震,讓整個中國經歷了煉獄般的摧心煎熬。震區災民苦熬著,熱切關注的普通民眾揪心著。從來沒有一場災難,像今天這樣考驗著中國人的心靈。唐山大地震雖然死傷慘重,那時候的消息封鎖和不發達的資訊,使這種衝擊和震撼被有效地禁錮著,只有經歷過唐山大地震的當事人,在三十二年來默默地苦熬。這次地震發生在資訊高度發達的三十二年之後,在新聞宣傳相對公開的時代,那些源源不斷地傳遞出來的令人驚心動魄的照片,讓我一次又一次地沉痛、默然、無語。近幾年來,老百姓被高昂並持續上漲的物價所負累,被醫療、教育和住房的負擔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自顧不暇,但面對汶川大地震這個突發的災難,他們自發行動起來了。很多人自發到四川參與搶險救災,捐款捐物獻血,每個人都在為災區而努力。這些人力物力,源源不斷地投向了災區,捐款物資越來越多。
在 捐獻榜上,每個付出的人,無論貴賤貧富,都是一種善意的體現,其款項之多寡本來不存在高下之分。在道德上,也不存在高與低,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捐一千萬和捐一百塊,都是真正的善意。行善不是傾家蕩產,需要量力而行。在黑龍江省佳木斯市,一對貧病老弱的低保夫妻,以巨大的善良,捐獻出了自己積攢了一輩子的一萬元存款,分文不留。這件事情,我在感動之餘,也為他們的未來而感到揪心。一旦他們病倒,拿什麼錢來治病?
一些「熱心」的網友不把寶貴時間放在出人出力上,卻每時每刻地關注著公眾人物和有錢人的捐款多少,制訂歧視性的捐款排行榜,在捐款上搞道德歧視和國別譴責。按照他們的邏輯,捐款多可敬,出錢少可恥。由此推論,則誰有錢誰就更有道德。他們的道德大棒甚至伸過了太平洋,丈量別國政府的良心和善意。我們不是一直強調生產自救,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從大災難中恢復嗎?我們不也曾用大量投向國外的捐助來體現自己的善意和誠意嗎?別國捐款多要感謝,捐款少也要感謝,來人幫忙搶險更要感謝。怎麼能用捐款多少來區別對待呢?按照這種邏輯,像我這種捐款寥寥數百者,乾脆跑到震中豆腐渣教學大樓裡壓死算了。
在捐款上進行道德脅迫這種做法,令人瞠目結舌。炮製榜單的網友不妨反思一下自己,除了在網上到處揮動你的道德大棒之外,你做了足夠多的善事嗎?如果你要求別人個個都比你更加崇高和偉大,成為一面巨大的道德鏡子,那麼照出來的可能是你侏儒般的影子。
在這次突發的災難中,最可敬的還是每天都在壓力重重下生活的老百姓,他們最早也最快地捐獻了人力物力,那位在網上已經成為英雄的江蘇民營企業家陳光標先生,在地震發生後第一時間調用自己企業下的六十台大型挖掘機械和六十台大型平板運輸車,每輛運輸車配備兩名司機大佬,日夜兼程地從江蘇、安徽等東部地區長驅幾千里進入災區核心,幾乎比快速反應部隊的速度還要快地展開搜救工作。在這個時代,我這顆飽受摧殘的心很少會感動,但看到這個消息後還是為這不事張揚的極大善舉所觸動。這才是大善真善。他的行動開展了近三天,才有人把消息傳遞出來。
在一個監督機制尚待完善的社會裡,人們有理由擔憂這些善款物資的分配是不是合理高效和公平。歷年來,我也捐過千八百塊錢給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給雲南受災地區、給希望工程等,卻從來沒有從這些機構中得到過任何有關我的捐款怎麼支配都到哪裡去了的告知,只是定期收到了鼓勵我繼續捐款的明信片。在這樣信息嚴重不對稱的情況下,我的積極性受到了打擊。
歷年來,捐款被貪污被挪用的報道不少。在當前,那些捐獻的善款和物資,能不能安全有效地送達災民的手中,也是當前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在突發的大災難面前,特別需要有個強力有效的機制,能夠迅速高效地調配人力物資,給在第一線搶險的可敬隊員以強力的保障,這比一千個的口號重要得多。
或許,這次大災難就是一次啟示。從積極的角度來理解,災後重建興國,或許可以從救災物資和善款的民主監督開始?
對於物資和善款的分發,不能簡單地交給當地官員支配。我認為可以組織當地災民民主選舉德高望重的人士擔任物資分發委員會主席,再選舉若干同樣值得信任的人士擔任委員,他們的工作由全體選民監督。這樣,不僅可以有效,還可以更加有效地分配物資和善款,確保那些由普通公民從自己含辛茹苦地攢起來的工資存款中捐獻出來的救命資金得到令人放心的合理支配使用。這不僅是災民的大幸,使捐款者的熱情得到合理的回報和鼓勵,還是民主的開端。
如此,則災民幸甚,公眾幸甚,國家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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