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索: 帳戶 密碼
檢索 | 新用戶 | 加入最愛 | 本報PDF版 | | 簡體 
2008年6月27日 星期五
 您的位置: 文匯首頁 >> 副刊 >> 正文
【打印】 【投稿】 【推薦】 【關閉】

百家廊•旅遊文學的盛世邊緣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6-27]
放大圖片

湯禎兆

 大抵是因為Rattawut Lapcharoensap的《Sightseeing》在美國成為熱賣的暢銷書,於是令到大家不得不正視旅遊文學的市場價值。作為背負文化雜種的成長身份,Rattawut Lapcharoensap充分利用到曼谷的青少年記憶,與個人的美國大學的寫作訓練結合,練就出風格化的旅遊小說。他的《Sightseeing》處處流露後東方主義的幽默感,簡言之是毫不迴避白種人對泰國的概念化的認識,更自己身先士卒去鑽入外國人認為泰國只有「Pussy & Elephant」的窠臼中。

 事實上,作者也不諱言背後一定程度的真確性,正如在小說《At the Cafe* lovely》中,便提及父親帶年僅十五歲的兒子去「破處」見識一下曼谷的女色風情。只不過Rattawut Lapcharoensap當然不會滿足於迎合白人讀者的獵奇心態,他使用的無寧是一種見招拆招的手法——你要的我給你看,但同時也揶揄你的淺薄,當然措辭絕不苛刻,致令被嘲弄的白人讀者都可以心甘命抵,接受那是一種幽默的風格,而不介意自己充當其中的一員丑角以娛賓。〈Farangs〉中奇連伊士活成為泰國旅館少東所飼養的一頭小豬,大抵即使觸到讀者癢處也只不過會一笑置之。由此反證了目前旅遊的一重現實狀況:大家都是帶著偏見去旅行,所謂偏見或許可用著名的旅遊文化研究掌門人John Urry 的名著《The Tourist Gaze》去解釋。任何一種偏見都是「遊客凝視」的演繹,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史前時代去,也唯有甘心情願背負文化上的偏見去繼續當出入各國的「後遊客」(Post Tourist)。

中文小說的實踐

 當然旅遊歷程是手段而非目的,我們身處的再不是Jack Kerouac《On the Road》又或是哲古華拉的《革命前夕的摩托車之旅》的時空,要奢言把旅遊過程「大敘事」化,只會教人看起來矯揉造作。不過並不代表此路完全不通,關鍵在於如何把對旅遊由中古時期Grand Tour延續下來的浪漫化「凝視」,轉回用普通人的平常心態視之,於是遊歷仍然會有它的小說性存在。

 香港最具實力的中生代小說家董啟章近年便曾推出《東京.豐饒之海.奧多摩》,來回應這一股旅遊文學化的浪潮。董啟章選擇日本遊歷為綱,且以類似小說的筆觸展開一場平常不過的家庭旅行——他與妻子及新生的小孩的一次東京遊,那可以發生甚麼?而又真的有東西值得一記嗎?小說恰好以淡然的語調,去記錄途中的小起小落——有時會因交通的不順遂而悵然,甚或是對從文學或電影中得來的印象出現落差而略感失落,至於找不到心頭好的CD也可以是一種小打擊;但對於想不到東京市郊也可以有出眾的自然勝景,至若盲打誤撞下見識到教人飽嚐口腹之慾的正宗拉麵,均一一足以印象深存腦海。在點點滴滴的瑣事背後,董啟章正好與Rattawut Lapcharoensap相若在經營一重對Post Tourist身份,加以反思的小說試煉。一切從文本而來的印象(無論是影像抑或是文字),其實都是「遊客凝視」的一部分,本質上與白種人對泰國僅存「Pussy & Elephant」的定見,並無性質上的差異。而董啟章透過平凡不過的一次家庭旅行,正好逐一調整原有的「凝視」觀點,在幅度不大的起伏中,嘗試對個人的出旅身份作一次反省——既是家庭旅行本來已注定屬tourist的身份,但不甘受旅行團的羈絆而又留下一定的即興空間又重新沾上若干的Traveller氣息,出入兩者的拉扯角力正是為旅遊文學的日常化作出了一次生動的探索。

借力打力的旅遊書寫

 當然旅遊文學的展示絕不會以小說為終點,英國才子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風行全球的《旅行的藝術》(The Art of Travel)的廣受歡迎,正好給予我們足夠的啟示——他所寫的其實是一種「學者散文」的普及化延伸。你可能認為他一切流於表面(正如根據非正式統計,我身邊的友人假若不喜歡艾倫.狄波頓的話,大多數均對余秋雨有相干的閱讀障礙),但卻又不容否認他拿捏到最大公約數的寫作策略——在《旅行的藝術》內,你會為自己平淡乏味的旅行找到一些文化上的支持點,他所作的正好與董啟章的背道而馳。英國才子不斷製造抬高平凡歷程的幻象,去製造虛擬的文化氣息;香港作家卻致力去拆解假象,為旅遊神聖化的一面去解魅——殊途也絕不同歸。

 正如在《旅行的臨界空間》一章,艾倫.狄波頓舉出波特萊爾作嚮導,當中不乏援引波氏作品的片段來為自己打氣的安排,甚至有步履相連的對寫構思。我想起其中的反諷正好在於閱讀《旅行的藝術》,會令讀者對波特萊爾消解了興趣,因為他的特色在艾倫.狄波頓筆下成了清晰的導遊指南:喜歡旅途上的中轉站、迷戀交通工具以及愛上雲等等,那全是條理分明的簡約化歸納。有趣的是只要翻一翻波特萊爾的《巴黎的憂鬱》,自然便可知道波氏對臨界點以及物戀的癖好,其實全由他的陰暗觸覺而發——艾倫.狄波頓的陽性導讀恰好是對波氏的陰性書寫所作的最大諷刺。僅以波氏於《巴黎的憂鬱》中的跋詩作結:

 不管你是否還在熟睡、陰暗、沉重、

 傷風感冒、裹著早晨的床單、也不管你

 是否披著鑲滿金絲的夜幕,神氣威風,

 我愛你,污穢的城市!娼妓,

 強盜,你們如此經常地帶來

 世俗的民俗所不懂的歡喜。

【打印】 【投稿】 【推薦】 【上一條】 【回頁頂】 【下一條】 【關閉】
副刊

新聞專題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