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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城之戰，明軍擊潰日軍
鄭鏡明
（接上篇）到了十一月，沈惟敬得到明朝兵部的新命令，又奉命到平壤去談判。《中興誌》說，沈惟敬奉了兵部之命，「令諭賊盡數退去，還朝鮮城郭土地王子（有兩名朝鮮王子給日軍俘虜）陪臣，則當許納款，否則當以百萬眾往滅之」。明朝是「落地還錢」，即可以考慮日本向明朝納款稱臣，但先決條件是日軍必須首先撤軍，並且把所有佔領的城邑、土地，以及俘虜的兩名王子和大臣，統統交回給朝鮮；但明朝否決了割讓朝鮮「四道」的要求，也沒有明確回覆是否准許日本「朝貢」。
小西行長極可能又對沈惟敬提出新的要求，甚至覺得有成功的機會，所以他仍然在平壤按兵不動，等待新的答覆。但他等到的不是沈惟敬，而是殺氣騰騰的李如松！十二月，被明神宗任命為援朝的明軍提督李如松，當平定了寧夏哱拜之亂後，又率領大軍風塵僕僕的趕到中朝邊境，這樣，明軍千等萬等，終於等到了統帥，石星的「緩兵之計」算是成功了。
李如松在鴨綠江邊碰到了從平壤回來的沈惟敬。《明史》「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李如松」記載，沈惟敬可能要向李如松邀功，又或者希望能取得統帥的支持，因此報告了他的談判結果：「言倭酋行長願封，請退平壤迤西，以大同江為界。」這說明了日本仍然堅持要分割朝鮮國土。但雄心勃勃的李如松不滿這個老翁的和談使命，「叱惟敬憸邪，欲斬之」。李如松要「用兵」，不要「用間」，強烈反對兵部尚書石星和談之舉。沈惟敬幸好得到李如松的參謀說好話，認為「用間」不失為「奇計」：「藉惟敬紿倭封，而陰襲之，奇計也。」李如松於是不殺沈惟敬，把他留在軍中。
李如松接著誓師渡江，率領三四萬明軍、數萬朝鮮軍和大批火炮，直撲平壤。萬曆二十一年一月七日，明軍只花了一兩小時便取得「平壤大捷」。小西行長吃了空前的敗仗，僥倖逃回朝鮮國都王京。一月十九日，明軍勢如破竹，又佔領開城，朝鮮的黃海、平安、京畿和江源四道都已光復，形勢大好。但八日後，李如松貪功，誤信朝鮮人（可能是間諜）之說，以為日軍已退出王京，於是只帶千餘親兵便趕過去，那知中伏，在王京外的碧蹄館遭到日軍重重包圍，他幾經辛苦才逃回開城。這一戰，雙方各自傷亡六七百人，打個平手，但李如松感到日軍仍然有堅強的作戰能力，並非輕易可以戰勝；他又聽聞屯駐在王京的日軍達二十萬，而他只有七萬，實力太懸殊，不得不停止進攻。
這時，李如松忽然想起那個留在他軍中的使者沈惟敬，於是打起了他曾極力反對的和談主意。《明史》「李如松傳」說：「及碧蹄敗衄，如松氣索，應昌（總督宋應昌）、如松急欲休息，而倭亦芻糧並絕，且懲平壤之敗，有歸志，於是惟敬款議復行。」因為雙方都想和談，這才給予「無賴使者」沈惟敬再顯身手的良機。這樣，明朝不但後方的石星想議和，連在前線的宋應昌和李如松都要議和了。
當時，有人勸告沈惟敬別去王京談判，怕他會遭到日軍的報復，但沈毫不畏懼。四月初九，沈惟敬由江華島搭船到王京，和日將談判。《小華外史續編》記載，沈惟敬當時對日將說：「爾等還王子、陪臣，歛兵南去，則封事可成。」談判的具體細節不得而知，但日將答允撤軍。
四月十八日，日軍全部退出王京，沈惟敬如人質般隨軍同行。五月初三，日軍退到釜山。其後，沈惟敬跟隨小西行長渡海到日本去，直接與豐臣秀吉談判，並且取得了他的「降表」（朝鮮君臣認為「降表」是沈惟敬和小西行長一起偽造的）。沈惟敬更帶同日本和談使者小西飛等人到王京。
在王京，李如松要求小西飛首先釋放兩名朝鮮王子，雙方才能重開談判之門。日本果然很快便釋放兩名朝鮮王子，顯示了誠意。接著，十多萬日軍撤出朝鮮，只留下兩萬人駐守釜山。到了十二月，明朝鑑於日軍已撤，下令李如松班師回國，留下劉綎的五千兵馬監視釜山的日軍。第一階段的「援朝抗倭之戰」結束了。萬曆二十二年十二月，在遼東等候多時的日使小西飛終於獲准到北京去，與明朝官員談判和約事宜。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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