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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是杯雞尾酒》 作者:江迅 出版:天地圖書
紀 恩
迅新著《色香是杯雞尾酒——e 世代社會眾生相》,我獲得此書,一口氣地讀下去,間中不時被引發輕笑,江迅以平白的手法記敘中國內地的社會生活及文化生態,趣致之處頻頻可見,而掩卷遐思,又不免要詰問:難道這就是當今的中國嗎?
確實,要說向香港介紹中國社會萬象及問題,大抵不出江迅一人,他長期供職《亞洲週刊》,在這之前已是上海有口皆碑的資深記者,穿行於中國大地的經歷令他對於社會保持著密切的互動,每一個狀況或細節見諸筆下,都是有著詳實生動的前鋪後敘,大抵是當記者腦中儲備得多了,順手拈來都是素材,《色香是杯雞尾酒——e 世代社會眾生相》記敘了他在中國大地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夾敘夾議,情理並茂,一個個真實的個案及故事情節呼之欲出,從當今內地各種婚戀情狀到性觀念的變化,從流行術語到網絡風潮,從文化現象到種新冒族群,從日常油鹽百態到林林總總社會觀念及現象問題,書中盡皆包羅。
打開《色香是杯雞尾酒——e 世代社會眾生相》,篇名惹人浮想,「代寫情書和情書軟件」、「奶酪.零距離.中國流行詞」、「新上海男人」、「足浴成為新社交方式」、「一個城市的誠信細節」等等,凡三百七十一篇,亦即是有三百七十一個新聞點,江迅作為記者出身,將對於選題的本能帶到為文中,每一篇都切中社會熱點,迎合了讀者的關注點,而散文的寫作方式和新聞體的結合,可謂江迅創造的新文體,它令此書不僅具有可讀性,更是耐讀,還可以追舊撫今地讀。「叔叔,這是寫一夜情的」,寫作者在北京一朋友家,聊及革命年代的裴多菲詩篇「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不料朋友的出生於八十年代的侄女插話道:
「叔叔,這是寫一夜情的。」
如此趣致幽默的細節,在書中俯拾皆是。作者以親身經歷的細節為引線,進而憶及自己這一代人所經歷的性啟蒙,竟是上世紀七九年社會主義中國第一個出現接吻鏡頭的電影《盧山戀》,女演員張瑜因此片而紅遍大江南北,一個一秒鐘不到的接吻鏡頭,引發了無數國人的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作者又拾取了一系列當今社會的泛情例子,以加強兩相對比之效。譬如一個上海流行的順口溜,似也可以說明問題: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花中尋家,四等男人下班回家,五等男人妻不在家,六等男人找不到家。
議論之外,再輔以新聞體必備的有關問卷調查及報告等數據,內地人從老到少的婚戀及性愛狀態便有了詳實的論據。而作為具備了充足的文化人素質的作者,又不免要再接再厲,發出議論:
「一次成功的一夜情,其實就是感情的終結,一次性愛延遲得愈久,便愈接近愛情了,而永遠的延期,正所謂柔情似水,佳期若夢,那正是百轉千迴的愛情了。」
作者含蓄地點撥了自己的傳統情結,在書中往往是將各種社會面相攤示讀者,並非強人所難,亦即逼迫你接受作者的主觀意志,議論總是點到輒止,迅速地接上足以佐證的相關新聞點,令你讀來絕對不會落入悶局,而文中格調自顯。
擅講故事,是江迅作品一大優勢,每篇約兩千字的文章皆至少有三個故事,多達七八個,讀來令人有如觀看一系列中國「新紀錄運動」中的社會寫實性紀錄片,不同的鏡頭銜接看似自然隨意,而形成了一種以簡樸方式構造日常生活真實圖景的可能。江迅的優勢還在於他的香港視角,他在香港生活十餘年,以半個香港人的視角看中國內地,還真是處處有驚奇,內地人見怪不怪的事在他都是別有體會,以「祼露成了一種時尚」為例,在該文中他寫到自己回上海,已被朋友們說「巴」得厲害,「巴」在上海話指土裡土氣,不懂行情之類,而他確實是被聽來的各種內地新生事物驚得一乍一乍的,譬如年輕女子以不穿內褲為前衛時髦。
自由資本主義社會的視角令他抒寫內地有兩個特點,一,能夠發掘有特別意味的事例,二,透過事例傳達人性化的私語,而一掃多數內地文人的教條氣。江迅作品既有香港文風的簡樸清明,又不失內地文人的思想層面的線索,兩地生活經驗對於寫作上的好處,可見一斑。實際上,江迅一直在左右開弓地向內地寫香港,向香港寫內地,包括《崛起雷州》《大下海》《1998中國病》《行走香港》《跨越2000年》《聚焦洋紫荊:第一卷屐痕》《聚焦洋紫荊:第二卷星辰》《漣漪香江》《香港的七情六欲》《港人創業上海》《香港:一個城市的密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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