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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疲勞》 作者:莫言 出版:作家出版社
張 燦
佛經有云:「生死疲勞由貪慾起,少慾無為,身心自在。」中國人信佛教,相信世代輪迴,佛教徒認為,經歷六道輪迴的痛苦才能達到最高境界成佛。
那是中國土改時期被槍斃的地主西門鬧,雖坐擁財富,但並不罪惡,「世界上許多人該死,卻不死;許多人不該死,偏偏死了。」於是陰間申冤被判經歷世代輪迴,一世為驢、一世為牛、一世為豬、為狗、為猴、最後再為人。時間在中國的1950年到2000年,農村經歷變化的50年。
這個故事發生在內地知名作家莫言的小說《生死疲勞》之中。 7月24日,由香港浸會大學文學院主辦的第二屆「紅樓夢獎: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將首獎殊榮頒給這部記載著鄉土中國當代史蛻變與悲歡的中國長篇小說著作。
「運用佛教六道輪迴的觀念,雜糅魔幻寫實的手法,《生死疲勞》是一部充滿奇趣的現代中國版《變形記》。它突出『變』,並成為當代歷史的隱喻。全書筆力酣暢,想像力豐富,既有歷史暴力與荒誕的省思,又不乏傳統民間說唱文學的世故,足以代表當代小說的又一傲人成就。」決審委員會主席、著名小說專家王德威教授,對所評首獎作品作出最高的評價,「他獲獎,實至名歸。」
初識莫言是透過他所寫的《紅高粱家族》,豐富飽滿的想像力實在令人嘆服,被張藝謀導演改編成電影《紅高粱》之後,蜚聲影壇。《檀香刑》、《透明的紅蘿蔔》、《四十一炮》……獨特的感覺世界,天馬行空的敘述,歷史、記憶,文筆手法如汪洋浩瀚, 每一部作品都讓人為這位充滿「鄉情」的「尋根文學」作家肅然起敬。《生死疲勞》則用人物的命運作為突破口,抓緊土地與人的關係,50年的歷史,農民患難的歷史,講述自己所經歷過的歷史。
獲知他得到首獎,不覺意外,信心正如他在接受本報記者電話連線採訪所表現的「平靜」一樣,「平靜是因為我對自己這部小說有個基本的估計,認為還是有希望獲獎的。這是長篇小說中,我最為滿意的一篇。」自信的他也謙虛表示:「角逐大獎的作品都是非常成熟的力作。得獎,對我來說是一種鞭策和鼓勵,這並不代表我高明到哪裡去,其它作家的作品也有很多特質是我所沒有的。」
不過,誰也沒想到,這部洋洋灑灑的50萬字大作是莫言在43天之內完成,深沉醞釀時間長達43年。由於題材涉及敏感話題,基於改革開放出版可能性之上,「2005年8月,我自己一個走到北京的郊區寫作,沒有帶手提電話,沒有人找到我,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一直寫……最多一天寫一萬多字。」莫言回憶說,雖然寫作時間短,但是醞釀的「藍臉」卻有43年。
「小學時,兩節課中休息,學校外常有一對夫婦推著木輪車經過,帶著一頭瘸驢,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兩個人、一頭驢向土地走去。這個形象、聲音牢牢記在我心中,這一定能成為我的主人公。」談及小說,莫言很感慨,「《生死疲勞》裡的人物彷彿早已成為我的家人,寫他們也在像寫自己的心路歷程。」
同這小說格式章回體的原始一樣,莫言放棄了5年以來的電腦寫作,用筆和稿紙寫下來。「電腦拼音讓我感覺很痛苦,用筆在稿紙上寫下來,以前寫作的感覺突然找了回來。」「彷彿打開了一條河的閘門,河水一瀉千里。」
決審評委中,小說家司馬中原笑言:「輪迴就是循環,能寫出這樣的小說,我一點也不奇怪。不過評選過程中,我一看就放不下來,為什麼不能讀完就不能睡覺了?」司馬老先生與莫言筆鋒、思想很是一致,面對莫言,司馬在電話中開起玩笑:「人們說司馬是台灣的莫言,我覺得莫言才是中國內地的司馬。」
小說家、美國「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前主任聶華苓女士覺得入圍作品有5部難分伯仲,都可以是金獎。經評委們的激烈討論和評選,最終出現首獎。並且推選台灣作家朱天文的《巫言》、董啟章的《時間繁史.啞瓷之光》以及內地作家王安憶《啟蒙時代》為決審團獎得主。
評委們表示,進入21世紀後,作家們都拿出了最優秀的成果。長篇小說不能迴避歷史,幾十年的總結和思考是厚重的,21世紀的思想觀念、民族發展前途和對歷史的認識令到如今的作品出現了新的衝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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