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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周莊的一葉扁舟
撰文：國泰航空企業傳訊總經理助理 陳小英
從七王爺廟出來上船，駛至不遠處搭在河上的戲台前，方聽清了台上唱的是《牡丹亭》：「原來亷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在夕陽懶洋洋的餘暉裡，聽著戲台上迂緩的調子和華麗的唱腔，眼睛看著角兒曼妙的身段，鼻子聞著身後依稀縈繞著七王爺廟的香火，身體則感受著船兒隨著汩汩的流水輕輕地晃動……在這裡，時間的計量單位從幾點幾分，轉換為晨鐘暮鼓，日出日落，或者早午晚準時飄在大街小巷的嫋嫋的炊煙。
記憶中的西塘
西塘的黃昏留在我記憶裡的就是這麼一番印象。在臨河的小客棧裡午睡，窗子對著河面開著。到了黃昏便被嘈雜的買菜賣菜聲喚醒。起床，叫上夥伴，沿河散步。穿過飄著誘人香氣的賣粽子的攤子，在路邊乘涼的三三兩兩的老人，跨過不知是哪位母親曬在路邊地上的翠綠的豆角，不一會兒便到了七王爺廟。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燒香拜佛之後，便泛舟河上欣賞昆曲。彷彿甚麼事情都不需要計劃，走到哪裡便自有那裡的一番怡然樂趣。
而清晨的印象是屬於烏鎮的。與西塘白牆灰瓦的磚砌房子不同，烏鎮的房子多是木做的，那木頭在清晨都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氣。這時母親們已經起來做早飯，或者在河邊洗衣服了。河面霧氣氤氳，楊柳垂散著枝條，彷彿也睡眼惺松。那門檻，一年一年被小孩屁股磨得發亮。而當年用屁股把門檻磨亮了的孩子，今天已經是躺在門口躺椅上微眯著眼睛的老頭，嘴角的一抹笑興許是因為坐在門檻上的淘氣的孫子。是的，幾百年來，甚至一千年來也許這裡的景象都是如此。無論是文化浩劫、美蘇爭霸、蘇聯解體，還是現代化建設、和諧社會、奧林匹克，彷彿都猶如「不知有秦，無論魏晉」般，與這裡毫不相干。
蘇州隨意自然美
至於繁榮典雅的蘇州，印象最深刻的是拙政園一遊。小橋流水，亭台樓榭，都錯落有致。作為中國最著名的園林，雖說造林藝術本是人為，它卻美得毫不刻意，美得不知不覺，使遊者不需費神構圖或取角度，相機隨便一擺也能拍出一幅精緻的江南園林畫。而在某個小亭裡，有人在彈古箏；沿著回廊徐行，便又聽見那邊廂的評劇。總之所到之處，都有視聽的驚喜。心裡不由艷羨那明代的王獻臣，退休之後修了這麼一座佔地5公頃的住所，使今天所有的別墅豪宅都黯然失色。遊玩於這如畫般的江南園林，想像著從前發生在這裡的故事，時間自然也是被遺忘了的。
無論是西塘、烏鎮、蘇州，乃至周莊、同里、紹興、朱家角，都是江南文化的集中體現。近年來西藏、四川、雲南都吸引了眾多遊客，那些宏大深遠的，原生態的景觀給來自城市的遊客帶來了具有洗滌作用的強烈震撼。如果說藏川滇是以獨異的姿態對立於現代生活，人傑地靈的江南水鄉則在兩者之中提供了一個折衷的答案──不庸碌，也不遁世，而是在家常的日子裡融入到平凡緩慢的生活本身。不過，只怕是這慢，也不是追求速度和感官刺激的現代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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