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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文諾
簡介:2004年中文文學創作獎小說組亞軍。喜歡活地亞倫、松本大洋和黃偉民的歌詞。
客機起飛後不久,便有一對年輕男女進了機尾的洗手間,看見的人當然知道,他們進去是幹甚麼的一回事,其中有些人,覺得他們這樣甚是不妥,卻又不便出聲,只搖頭以示不滿。
正當這對男女打得火熱之際,機艙突然猛烈的搖擺著,他們認為是遇上氣流,都急忙扶著四周,以免發生危險。這搖擺維持了大約兩分鐘,平靜過後,這對男女趕緊整理好衣服,步出洗手間,而當他們看到機艙的情況時,都不禁呆了,原本坐得滿滿的機艙,此時竟變得空無一人。
那女的說︰「傑,他們到哪兒去了?怎麼全都不見了?」
傑留意到消失了的,不單是乘客,就連他們的隨身物品,都一併不見了,整個機艙整潔得像是剛執拾過似的。
傑說︰「回我們的座位去看看。」他走出兩步,見那女的仍站著不動,便喝道︰「珊,回我們的座位去看吧。」這時珊才回過神來,跟他前去。
當到達他們的座位時,傑把頭頂的櫃拉開,發覺自己放在那兒的行李同樣不見了。
珊不安地說︰「或者是遇上氣流,他們都躲到甚麼地方去了,我們四處找找吧。」雖然他倆都知道,機艙內沒一個地方,可以容得下全機的人,但還是由機尾行至機頭。直至機頭的控制艙門前,他們都沒見到一人。
因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怪事,傑也只好自我安慰地說︰「既然飛機仍在飛行,機師總該還在控制艙的。」可是打開門後,內裡也空無一人。
剛才在機艙行走時,他們並沒有留意窗外的情況,此時從控制艙偌大的玻璃窗望出去,他們的震驚比發覺全機人消失了來得更甚,因外面應該飄浮的雲層,竟然靜止不動,就像一幅風景畫似的。
傑不禁心慌起來︰「這怎麼可能?」當他視線接觸到表板上的儀器時,看到全都是關掉的,為怕客機正在向下墜落,他急忙的再望出去,發覺它竟定定的停在半空中。
整個世界除了他二人之外,全都靜止不動。
珊聲音發抖地說︰「我們一定是在發夢。」用力的在自己臉上捻著。
傑見她的臉紅腫起來,便拉開她的手說︰「先冷靜下來。」也不知是驚慌,還是痛疼,珊放聲地哭了起來,並說︰「我要離開這兒。」一下子衝出控制艙,傑為怕她出事,便追了出去。見她想打開機艙的門,便上前阻止她︰「妳瘋了嗎?我們在這半空中,根本哪兒也去不了,難道妳想從這兒跳下去?」
「但我們不可以就這樣被困在這兒的。」倒在地上的珊,視線忽然被面前椅子底下一張白色的東西吸引,她將它取出,竟是一張機票。印在上面的日期中,月份和日子都是今天的,但年份卻在五十年前。
傑從珊的身後也看到那機票的年份︰「我們在五十年前?難道消失了的不是全機人,而是我們二人?不對,我們只是拾到一張五十年前的機票而已,不代表回到了過去。」
珊苦笑說︰「問題根本不是我們是否回到過去,也不是誰消失了在原本的地方,而是我們困在這半空中,甚麼地方也去不了。」
此時二人不自覺地向窗外看去,赫然見到不遠處,有一架客機同樣停在半空中。
傑與珊興奮地對望了一眼,心想若能跟那客機中的人聯絡上,或能有逃離這兒的機會,當他們再望向那客機時,竟看到有人從那兒跳出來,他們即時湊近窗口,只見那人一直墮下去,沒入雲層後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死是活,而繼那人後,陸續有五六人,同樣往下跳。
珊輕聲說︰「可能跳下去,真能離開這兒。」
傑說︰「誰能保證?」
珊沒理會他,逕自走到機艙門前,再一次想打開它,傑同樣的上前阻止,二人扭作一團,混亂間也不知怎樣,機艙門給弄開了。就在此時,珊用力把傑推開,想也沒想便往機外跳出去,傑伸手想拉回她,可是卻趕不及。
傑望著機外在想︰「珊總是這樣任性。」接著他也往外跳,反正機上只剩下自己,活著也是沒趣的,不如博它一博,或者真的能離開這兒。
傑下墮時身體絲毫感覺不到半點風,只景物不斷地往上快速移動,突然眼前所看到的,全變了漆黑,當再看到景物時,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公園的草地上,而奇怪的是,看到的所有東西,也重疊著兩三個影像。
躺在他身旁的那女人,除了有著成年女人的外形,同時也重疊著一個少女的形象,就似把兩張不同人物的相片,重疊在燈光下看的一樣。
那女人見傑看著自己,便說︰「從你的神色看來,你應該是剛到這兒吧。」
「這兒?這是甚麼地方?」
「一個時空的隙縫,一個不同時空交錯的地方。」那女人說︰「這兒所有東西,也重疊著幾個形象,因為它們在同一時間,呈現著不同時空的形象。」她從手袋拿出一面鏡遞給傑︰「你照照自己吧。」
傑看到鏡中自己,不但有著現時的樣子,也有著青年時的樣子,更隱隱看到一個老人的相貌。他有點不知所措︰「這……怎才可回去?」
「一來是沒法回去,二來為甚麼要回去?」那女人點起一支煙說︰「這兒比我們原本的地方好得多。」
「或者吧。」傑說︰「但我先要找回我的女友。」
「找不到的。」女人說︰「這是很多很多時空交錯的地方,根本大得你沒法想像,而且你也不會知道,她是否同樣跌落了這時空,就當跟她無緣吧。」
「或者真的找她不到,但我也要試一試。」
女人說︰「祝你好運,若找到她,一定要介紹給我識。」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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