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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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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畫廊•當散文邂逅詩歌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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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與王映霞

王向東

 每個人的青春都是一首節奏明快的詩,女人尤然。青春之於她們如此短暫,在這彌足珍貴的一刻,她們簡直拚盡全身氣力帶露怒放,把自己盛開成一首生機盎然的七絕,或風格清新的樂府。由此,王映霞和文壇明星郁達夫那段詩性洋溢的戀情便毫無懸念地爆發了。

 1927年1月14日,一個「晴暖如春天」的冬日,在留日同學孫百剛家,郁達夫初識王映霞,並立即被後者電倒!王豐滿白皙,素有「荸薺白」之雅號,更兼她女子師範學校畢業,美艷活潑,風度翩然,令郁神魂顛倒。從初識當天起,郁達夫的日記裡便擁擠著她的身影,堆積著對她的思念以及念而不得的焦慮和狂躁。他曾經冒著嚴寒,凌晨五點從上海火車站出發且等且乘,午夜零時還在杭州車站晃悠,為的只是「想在車上和她再相會一次」;見不到她就詛咒命運,說「我只願意早一天死」,相談甚歡則即刻「感到了無限的舒暢」,欣喜若狂體味著「勝利者的快感」。王映霞原有婚約在先,面對如此猛烈的愛情攻勢,她難以招架,又猶豫彷徨。他勸告她:「……你情願做家庭的奴隸嗎?還是情願做一個自由的女王?你的生活盡可以獨立,你的自由,絕不應該就這樣的輕輕放棄!」永遠做自由的女王,而不是煙熏火燎的黃臉婆,這是郁達夫給王映霞的承諾,極浪漫也極幼稚,稍有判斷力的人都不會相信。架不住愛火已經蔓延到映霞那裡,他們終於排除萬難勇敢結合。

 但夫婦之間僅有鍾情是遠遠不夠的。意大利研究人員聲稱:促使情侶熱戀的是人體血液內的神經生長因子,而這種「愛情因子」的壽命通常只有一年,甚至更短。當愛的迷狂退潮,女人逐漸顯露她本來的散文質地,原先被激情所掩蓋的物質和精神需求次第甦醒過來。此時,愛情的保鮮秘方必須適時調整:除了原先的感情基礎,還需共同的目標、相投的志趣、諧調的性格、足夠的責任感……但郁王二人明顯缺少配料。郁一直沒能給王一個合法身份,且脾氣很壞,常常一言不合便離家出走,以至走成習慣,返家即寫悔過書,之後再出走,再悔過;和大多數美女一樣,王映霞的世俗慾望和虛榮心較為強烈,加之同居者身份這個心理陰影一直存在,遲早要發作。於是傳出了桃色新聞,有說與浙江省教育廳長許紹棣的,有說與特務頭子戴笠的。但這又有何分別呢?總之一對仙侶漸成怨偶。

 而郁達夫始終是詩歌的,處事的直接,情感的衝動,孩童般的透明和莽撞,都是明證。1938年,郁達夫截獲了王映霞的三封情書,怒火中燒之餘,把這「罪證」照相製版,在朋友中廣為散發。王映霞遂不辭而別。妻子出走,丈夫的當務之急當然是找人。可郁達夫這個創造性的「找人」實在鹵莽!他在漢口《大公報》接連兩天登出尋人啟事:

 「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搬去細軟衣飾、現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惟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一地址。郁達夫啟。」

 簡直如村野莽夫,又像小孩鬥氣。這無疑把王映霞向更遠處猛推了一把。後在朋友勸說之下,兩人一度言歸於好,但不是所有的傷口都能完美癒合,陰天下雨,難免隱隱作痛。何況郁非但不盡心修補裂痕,反在稍後發表的《毀家詩紀》組詩中自揭家醜,將「自敘傳」和暴露癖進行到底,再次將個人隱私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王映霞晚年曾著文談婚變經過,仍然堅決否認郁達夫賜予她的「情感上的背叛」罪名。她認為自己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想要「一個安安定定的家」,婚變的原因則是「性格不同。」說法不無老套,倒的確翻開了底牌,當不僅僅是自我辯護。她後來的婚姻意願低到令人心酸:「只希望一個老老實實,沒有家室,身體健康,能以正式原配夫人之禮待我的男子」——樣樣都是郁達夫的反面,吃他的苦真是吃夠了。

 不是散文的罪,也並非詩歌的錯,兩者的矛盾是永恆的。散文總是嚮往詩的高蹈與熱情,但邂逅詩歌,她必須考慮自己的承受底線,因為與詩的浪漫如影隨形的,還有他性格的缺陷和行為的偏執。最佳方案是折衷一下,散文踮起腳尖,詩歌放下身段,比翼齊向散文詩的方向飛行,不過代價頗為沉重:一些深邃的詩歌將永遠無法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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