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愈來愈多人接受一種說法:香港人的創意思維那麼薄弱,其實背後最大的元兇應是無線電視。不少人都會批評無線電視風氣保守,而且又習慣以低水平的抄襲製作來蒙混過關,然而有心有力去研究分析箇中的來龍去脈的評論人,事實上又委實鳳毛麟角。不少人甚至早已放棄觀賞無線節目,透過身體力行的杯葛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吊詭的地方是拒絕監察,也代表喪失了批評的發言權—大家都尊重文明社會的基本要求,沒有參與(觀賞節目)就沒有發言權。然而反過來要求浪費寶貴的生命時間在連篇累牘的垃圾節目身上,又不禁教人有過分虛擲好光陰的由衷疑慮。
此所以林奕華身先士卒在《娛樂大家—電視篇》,犧牲自己走上前線為大家把脈,我認為確屬功德無量。何況以他具備親身經歷電視台黃金歲月的體驗,更加可以更持平的態度對照今昔差異。在〈笑不成聲〉一文中,他提到與詹瑞文為了準備《萬千師奶賀台慶》,被迫在一個月內任何時刻均以無線節目來「送飯」,我相信那是人間煉獄式的血池酷刑。也因為他願意付出,於是才得以並實地追蹤無線煉獄的最新狀況,令針針見血的批評句句言而有據。
只不過我仍不免為他感到寂寞,林奕華愛恨動容的憤筆疾書,益發令自己有唐吉訶德的聯想。過去數十年的歷史早已說明,無線電視儼然已衍化成一種隱喻性的香港「國家機器」—與其說它閉塞了香港人的創意思維,倒不如說它根本就是香港人自身的顯影。無線對我來說,就是「無底線」的意思,即節目內容的虛情假意,乃至內容質素的低劣,總會令人有意想不到的無盡可能潛伏。最近看著「我們就是奧運」的口號,又或是目睹陳百祥信口雌黃風格依舊的宣言,和香港人盲目自大的潛意識不是表裡如一嗎?
那一刻我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看節目,會有想打爆家中電視機的憤怒?若然梁展文都因社會輿論壓力而被迫從地產公司迴避辭職下來,究竟有誰給予如阿叻之輩的權力,繼續在公眾平台放心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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