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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菁
—《聖經》的重複手法
《聖經．約翰福音》中有一段疑似肉麻的片斷，那是描寫耶穌復活之後，再見門徒的對白，不妨來看看：
「他們吃完了早飯，耶穌對西門彼得說：『約翰的兒子，你愛我比這些更深麼？』彼得說：『主阿！你知道我愛你。』彼得因為耶穌第三次對他說：『你愛我麼？』就憂愁，對耶穌說：『主啊！你是無所不知的，你知道我愛你。』耶穌說：『你餧養我的小羊。』」
作者約翰重複了兩次耶穌和彼得的師徒對答。我們上次不是證明過約翰的筆調如何簡練精確嗎？為何寫兩個大男人愛來愛去的表白？
要回答這些問題，首先要追溯那段膾炙人口的故事──彼得3次不認他的師父耶穌。耶穌在釘十字架前夕，曾對彼得預示他翌日的命運。
目的在於重建徒兒信心
當晚耶穌被捕。當大部分的門徒都逃之夭夭，彼得還算很維護他對耶穌的承諾。約翰記載彼得做了兩件事：一是耶穌被捕時，他抽刀砍了敵人的耳朵；二是他偷偷跟到耶穌受審的地方。不過，對彼得做的第一件事，耶穌說：「收刀入鞘吧。」等於藉師父之口，判了彼得的行動是多此一舉。
至於第二件事，彼得跟耶穌到了審訊的院子，一個看門的使女問彼得：「你不是這人（耶穌）的門徒麼？」暗示他是漏網之魚。彼得極力否認。如是者，他被不同的小人物問了3次，他都不認不認還是不認。
這裡的重複，不認一次還可以說是一時怯懦，但是3次就代表了決心。相較之下，說甚麼「同你受死，也是甘心的」也只說了一次啊！原來自己之前如此不認識自己。到第3次時，約翰寫道：「雞就叫了。」師父的預言，全中！
但是彼得沒有如師父說的「回頭」，相反，掉頭走；更沒有「堅固你的弟兄」，反而和他們逃回到家鄉，重操故業。然而，他和其他門徒通宵打魚，竟沒有著落，肚子扁扁。隨師父風風火火了3年，現在一切歸零！
此時，師父出場。就在提比哩亞的海邊，死而復活的耶穌，教他們下網的地方，魚竟多得連網都拉不上來，這是重建學生信心的第一步，證明他們打魚的專業沒丟。然後，預備早餐，把他們的肚子填飽後，就開始重複問彼得：「你愛我比這些更深麼？」建立這位未來領袖的信心。
約翰很細心，注意到彼得沒有答：「是的，我愛你。」而是答：「主阿！你知道我愛你。」經歷了「3次不認」之後，他對自己的認識，實在遠不如師父對自己的。所以他加了「你知道」3個字。
此時，約翰以重複3次的手法，對應之前彼得3次不認主的重複，但他又留意師父隻字不提徒兒的過失，這中間的拿捏，突顯師父的目的，在於重建徒兒的信心。藉此，耶穌讓彼得知道自己有限之餘，又重複3次交托他：「你餧養我的羊」。那麼，剛剛早餐的餧養豈不成了示範？原來那句「他們吃完了早飯」也饒富深意，等於說：「師父剛剛才餧了徒兒，以後要靠你去餧其他的徒兒弟兄。」答問雙方都顯示了堅定的決心，這種重複，何來累贅的脂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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