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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志東
呂洞賓是中國民間傳說中的八仙之一，傳說他是金羅大仙或東華帝君轉世。歷史上呂洞賓確有其人。史籍記載他是唐朝末年人，早年多次應舉，屢試不第。後受道士漢鍾離黃粱一夢的點撥，恍然醒悟，入道修行，成為道教全真道北五祖之一，尊為「呂祖」。在中國民間，道教的呂洞賓、佛教的觀音、儒家的關公，是民眾最為崇拜的三大神靈。
呂洞賓的傳說故事，大多數同湖南岳陽有關。《辭海》中記載：「（呂洞賓）他的神話傳說，大概最早起於北宋岳州一帶。」岳陽至今留有呂仙亭、三醉亭、朗吟亭等眾多古蹟。據說北宋滕子京重修岳陽樓，主要動機就是弘揚呂洞賓的仙風豪氣。當時的岳陽樓一樓繪呂洞賓醉臥像，二樓供呂洞賓巨型座像，完全以呂洞賓為主題。直到1984年重修岳陽樓時，呂洞賓像才被安放到了岳陽樓右側的 「三醉亭」。
那麼，滕子京為什麼如此敬仰呂洞賓？《岳陽風土記》等史籍中記載了這樣一樁奇事：北宋慶曆四年，滕子京被貶到巴陵（今湖南岳陽市）任太守。呂洞賓化名「回道士」，登門拜訪他。滕子京見這位道士相貌俊秀，身材高大，談起話來能言善辯，感到很驚訝。回道士便題了一首詩贈與滕子京：「華州回道人，來到岳陽城。別我遊何處？秋空一劍橫。」然後不見了蹤影。滕子京這才明白回道士乃呂洞賓。於是請人按照自己的記憶為呂洞賓畫了一幅像，後將此像懸掛於重修的岳陽樓內。
《岳陽風土記》係北宋中奉大夫范致明謫居岳州時所撰，書中記述皆「力據原委，不為臆造」，是後代學者研究北宋時期岳陽人文歷史的重要史籍。北宋人記北宋事，真實性應該很高。可是，「滕子京會見呂洞賓」這件事實在太離奇了。據《列仙全傳》等書記載，呂洞賓生於唐德宗貞元十四年（798年），而滕子京被貶到巴陵任太守是北宋慶曆四年（1044年），兩人所處的年代相差兩百多年，他們怎麼可能會面？神仙畢竟只有傳說中才有，現實生活中哪會有如此怪事。因此，現在許多研究者認為「滕子京會見呂洞賓」，不是「會見」，而是「夢見」。這大概是一種挺無奈的解釋吧。
然而，最近讀了殷誠安譯註的《呂祖顯化集》，意外發現「滕子京會見呂洞賓」或許另有隱情。該書前言中說，北宋時期曾有個叫「顏洞賓」的人，此人曾做過雲遊道士，為騙取錢財，所到之處多謊稱自己就是「呂洞賓」。莫非滕子京會見的是這個假呂洞賓？
《呂祖顯化集》前言中還說清代的《呂祖全書》中曾提到過此人，稱清康熙年間，呂祖顯聖再降黃鶴樓，親題云：「世傳飛劍斬黃龍，乃宋散仙顏洞賓也，豈有上真而嗔惱不除者乎！」揭露傳說中的「飛劍斬黃龍」實際上是顏洞賓這個冒牌貨幹的。另外，明代《楊家府世代忠勇通俗演義》中也出現過此人，說他後來做了遼國軍師，助遼攻宋，後於「天門陣」中為楊門女將斬殺。這樣看來，北宋時期確實有顏洞賓這麼一個人存在。而當年滕子京會見的「呂洞賓」，極有可能是顏洞賓冒充的。
如果滕子京會見的「呂洞賓」真是顏洞賓所冒充的話，那這個冒牌貨說起來還有一點功勞。正是他的假冒行為，才促成當年滕子京重修岳陽樓。正是重修了岳陽樓，才會有范仲淹《岳陽樓記》的千古雄文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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