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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1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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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愛登山的謝靈運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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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 北

 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把登山這項運動登出水平的,非謝靈運莫屬。身為東晉貴族,政治上失勢,有錢有閑,謝靈運的登山多半是為了排遣心中煩悶,以期忘情於山水。可即便是這種放浪形骸的旅遊,謝靈運也絲毫不馬虎,那個時代貴族特有的曠達狂放和對細節的孜孜追求他一樣也沒落下。

 謝靈運登山首先登的是一個氣勢。呼朋引伴僕從侍奉左右,浩浩蕩蕩地就往深山幽谷最神秘處掘進。隨從最多時,據說達到一百人,就像一個攀登小分隊。謝靈運愛登山,即使是高達數十丈的岩峰,他也敢爬上去,有點像今天的攀岩。謝靈運是貴族,他登山可不同於一般的樵夫,首先裝備上他最講究。去登山,最起碼背三雙鞋。而且這鞋還必須是他親自設計的木製釘鞋,俗稱「謝公屐」。這鞋最大的特點就是防滑,前後的釘子都是活動可取的,上山時拿掉木屐的前齒,下山時拿掉木屐的後齒,以保持重心,這樣即便是在陡峭的山林行走,也如履平地。這著名的鞋子在當時就時尚得沒法說,多少年後,還被李白念念不忘寫進了《夢遊天姥吟留別》裡:「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如此說來,謝靈運可謂是如今溫州發展迅速而龐大的製鞋業的開山鼻祖。

 先後登東山觀海,到甌江口看洪波大浪,遊赤石進帆海,並溯永嘉江、安固江、橫陽江,在今洞頭一帶「採石華」、「拾海月」,足跡直至木榴山、樓石山、赤岩山、吹台山、芙蓉山、石室山等地。謝靈運等於在永嘉地區玩了個具有發現性質的「通關」。自此,永嘉一線的山水因謝靈運的攀登而聲名鵲起。謝靈運清婉綺麗的詩句就是永嘉山水(現在溫州境內)最好的廣告。「野曠沙岸淨,天高秋月明」、「春晚綠野秀,岩高白雲屯」,這些色彩感極強、意境空靈的句子,成就了謝靈運的詩歌,也塑造了這片山水千百年來在人們腦中的形象。

 登山與寫詩對於謝靈運來說是合二為一的。抬頭看山,低頭寫詩,謝靈運的詩歌有一種娓娓道來的靜謐美,他的詩是詩中的水墨工筆畫,微小處見真功夫。與山水劈面相遇,在腦中流轉萬千後拿起筆,把它們白描出來,凝固在紙上,成為一個個清麗又雕琢的句子,這就是謝靈運需要做的工作。可登山的次數多了,日子久了,寫詩對於謝靈運來說也變成了機械的條件反射——形成了模式化的表達。冷色調的三段論。不過好在每首中都有一兩句精美的寫景支撐全篇,它們好似詩的眼睛,隱藏於全篇之中,卻時刻放出光彩。

 謝靈運登山時喜怒無常,有時候走著走著,他便會遣散隨從,或是乾脆讓他們遠遠地待著,自己跟三兩隱士席地或者在涼亭中坐下,取出佳釀,開懷暢飲,把酒言歡。據說當年在會稽山,謝靈運經常喝醉了,脫光了衣服站在千秋亭內呼號,震動朝野。這種前衛行為,即使今天來看,都不可不謂之「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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