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從達蘭薩拉歸來》
後來,我們被一個個地單獨叫到一個屋子裡問話。提問的是一個大鬍子,一看就不是藏族人,好像是個印度人,有兩個藏族人給他做翻譯。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問了我很多問題,首先是問我的家庭情況,問得特別細,還不斷地問我跑出來的原因,總有點不相信人的意思在裡面。有些問題還很不好回答,比如「你在境內生活得怎麼不如意?」「拉薩那邊漢人欺負藏人到了什麼程度?」等等,還讓我說一些「漢人欺壓藏族」的事情。我在家鄉時基本上沒有與漢人打過交道,隨便編造假事我也不會,亂編瞎說總不是好事,於是我就說自己確實不太知道,就這樣過去了。
這些事情辦完以後,我們住在裡面等消息。有一天又來了兩個男的和三個女的,看樣子有的是藏族人,也有的像是外國人,讓我們填了一個表格,然後問我在國內時聽過什麼電台,內容是什麼,聽了以後有什麼想法等等。
體悟父母艱辛
記者:與這些不相識的人接觸,你沒有什麼擔心嗎?
加措:我一心想著去朝佛和學經,沒有什麼擔心的。再說了,到外面沒有什麼親戚朋友,還有人管吃管住,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
在等待安排去達蘭薩拉的這段時間,我認識了一個甘肅夏河的年輕女孩。她叫俄珠卓瑪,帶著一個孩子,本來想和我們一起到達蘭薩拉去,不幸的是她得了闌尾炎不能走了。她讓我幫她把孩子帶到達蘭薩拉的孤兒院去。我想,這個女人之所以求我幫忙是出於對我的信任,也可能因為看我是個僧人。出家人慈悲為懷,於是我答應了她。
記者:你一個出家人帶個孩子,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加措:是的,這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是第一次帶孩子,都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她。在去達蘭薩拉的路上,我一直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生怕把她凍著、餓著,一心想著安全地把她帶到目的地,祈禱這孩子能有一個好的未來。當我抱著這個小生命的時候,不禁又想起了我的母親。當年,她一定也是這樣把我抱大的。帶一個孩子真是太辛苦了,這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了做父母的艱辛。(加措頓了頓,點上一支煙慢慢吸了幾口,若有所思地沉凝了好一陣。)
反感藏獨宣傳
我們進入印度後,在德里接待辦住了幾天。在那裡沒什麼事做,也沒有人問話,每天就是休息,洗洗涮涮。到了第七天晚上,德里接待辦門前來了一輛大客車,是「布達拉」牌。服務員和司機都是藏族人。出發後一路上還算順利。第二天天快亮時,我們到了達蘭薩拉。這輛客車直接把我們拉到「流亡政府接待辦」。
到那裡後,首先由一個老頭與我們談話,有些話還算有用,但很多全是廢話,現在想想純粹就是一種宣傳。
記者:那個老頭是怎麼講的呢?
加措:比如他對我們說:「漢人要是失去西藏,就會變得像乞丐一樣窮,他們擔心被餓死,所以抓著我們西藏不放,他們霸佔西藏的目的是為了吃飽肚子。」
記者:你為什麼認為他這些話是宣傳呢?
加措:我也不知道,就覺得這話與我們關係不大,也沒什麼用,像是在教育我們,而我是來學經的,這種話聽多了有點煩。
記者:經常召集你們開會嗎?
加措:倒也不是正兒八經地開會,就是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像聊天一樣。除了我們這些從國內跑出去的,還有不少外國記者也來參加。這種談話幾乎每天都有。(連載16) ■作者: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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