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跌跌撞撞突然闖進了寶島的世界。一切熟悉的台灣元素在眼前像跑馬燈一樣走過。
西門町中牽著手的國高中生情侶,士林夜市裡川流不息的人群,故宮博物院裡穿越歷史洪流的文物,自由廣場上追逐嬉戲的垂髫稚童。
跟我一樣的膚色,說著一樣的語言,卻在相互錯身後聽見輕微的歎息。如果當時的歷史不是那樣,現在的我們又會是怎樣的一幅光景?
夕陽斜垂。一個人背著包,聽著歌,走進台北車站,走出捷運站,走走,停停。我就準備這樣度過在台北的最後一個夜晚。
很多前年聽過陳昇的《One Night in Beijing》,而此時,我卻想以我的調調唱出One Night in Taipei。雖然可能並不是那麼婉轉動聽,卻也是一個對這塊土地一直魂牽夢繞的大陸同胞最真實的聲音。
夜漸漸深了。浸淫在龍山寺氤氳繚繞的佛香煙氣中,一個個滿面虔誠的香客慢慢走過我的身邊;佇立在艋舺夜市熙熙攘攘的路口邊,一個個熱血的青春男兒在我的記憶裡飛奔而過。
天漸漸黑了。信義區的街邊,有少年在賣力地玩著扯鈴,我笑了,這不就是小時候玩的抖空竹麼?原來童年的記憶也可以在這裡得到延續。
繞過新光三越,走進華納威秀,一個人買了張票,看了場電影。王家衛的《一代宗師》。
這是我的精心預謀。因為我想在台灣的土地上,在同一部電影裡,台灣的張震,大陸的章子怡,香港的梁朝偉如何上演一部傳奇。一部武林的傳奇,英雄的傳奇,中華民族的傳奇。
話說回來,王家衛的電影非常神奇,總會讓你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還會想起他以前的電影,不管相隔多久,總會想起以前的畫面。所以當最後章子怡對梁朝偉說,「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恩怨。有的只是一段緣分。」瞬間我就想起了《2046》裡梁朝偉離開之後,章子怡一個人在房間裡撕心裂肺痛哭的場景。
真正的分開與離別,怎麼能不痛呢?
其實大陸和台灣,又何嘗不像這樣。兩岸的人們在不同的時空變幻裡,總是懷揣著相似的情緒。流離失所。無法割捨。想要執手相看淚眼,卻只能遠遠相望,在眼神中惺惺相惜。
不知在何時,清晨的陽光射進了桃園國際機場的候機室的地上,留下了一大片斑駁疏離的影子。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即將飛行的飛機,心中反覆默念著昨夜電影中的台詞。我想這也是我這個即將離別的大陸旅人對台北最想說的話。
「在我最美的時候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王超/安徽銅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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