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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Uncle及太太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去當地古玩店挑撿心儀的鼻煙壺。
Snuff bottle——鼻煙壺，小可手握，卻匯中國書畫、雕刻、鑲嵌、琢磨等技藝於一身，是民國之後便已失落的一種器皿，一種文化。
人稱「莫Uncle」，莫文蔚爸爸莫天賜，從七十年代起迄今珍藏的鼻煙壺多達百個。聽他在談笑間細數他的「家珍」，收穫的不僅是一隻隻琳瑯的鼻煙壺，更是一段舊時的光景。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 圖片：部分由受訪者提供
採訪當日約了莫Uncle和太太莫何敏儀飲茶，如今已76歲的他依然精神矍鑠，有著二分之一英國血統的莫爸爸談吐間卻周身散發出古時文人雅士的氣質，除了鍾情研究道家的醫、卜、星、相，他還將中國預言書《推背圖》譯著成書。不過最讓他沉醉的，還是收藏了近半個世紀的鼻煙壺。
舊時遺珍：內畫壺
莫Uncle收藏鼻煙壺的種類繁多，胎身由不同材料燒製而成—翡翠、白玉、琥珀、瑪瑙、瓷胎、琺瑯，再配合上雕刻、繪畫與書法的技藝，做工極細緻。在莫Uncle看來，最具收藏價值的種類要數內畫壺，也是他最偏好的收藏種類。內畫壺始於清嘉慶年，區別於外畫壺，內畫是在瓶身內反著書畫，這樣外壁才是正順序；另外小壺口也限制了作畫的空間操作，書畫者更是不易看到筆的位置，所以一般內畫者除了要具備豐厚的外畫功底，更要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訓練。「以1899年，馬紹先、馬少宣兄弟的內畫功底最高，無論繪畫還是書法，都是獨一無二，尤其是書法，要在瓶子裡面寫字已經很難，還能寫得如此漂亮，更是難以想像。」莫Uncle珍藏最多的是馬氏兄弟的作品，另外還有京派內畫大師葉仲三以及孫星五的，二者雖都是內畫大家，但是Uncle指出孫氏的作品因存世量少而更加珍貴，他的遺作存留只有五件，其中一件就藏在莫爸爸手中，這隻壺題材為「雙星會」，壺內壁書：「自是江南春色好，庭軒高廠對清溪」，時在光緒乙亥年（1899年）。
回歸前，莫Uncle拿馬氏兄弟的內畫玻璃鼻煙壺到蘇富比估價，當時估價只有幾萬，而今的價格卻是走上二十幾萬價位，真是令人慨嘆。Uncle回憶中國內地尚未改革開放之時，國人對諸類古董並未重視，「和現在不同，那時候從內地運鼻煙壺到香港來賣，都是一個籃子裡裝20幾個，100元可以買到幾十個，當時香港人也不識貨，但是外國人就當作寶。」所以很多鼻煙壺珍品在那個時期流入西方國家，尤其是英國。
「有個英國人Huge Moss當時在香港買了很多鼻煙壺到倫敦bond street開古董店，專售鼻煙壺，而後其人又寫了一本書，講解鼻煙壺歷史，查閱了資料之後，發現有很多處錯誤，因為不識中文的緣故，此人連馬氏兄弟的名字都搞錯了。」那時莫Uncle堅信自己在鼻煙壺上的造詣一定高過這位英國人，因為鼻煙壺是中國的工藝品。
鼻煙壺裡的情與趣
莫Uncle的收藏起始於上世紀70年代，回憶起來，莫太太的一段老香港舊日光景還歷歷在目。那時還是殖民地時期，有個叫做「Snuff Bottle Society」的俱樂部，會員是一些當時的銀行家等上流社會人士，幾乎都是西方人，每月在Hong Kong Club舉辦一次聚會，「當時Hong Kong Club是很漂亮的，樓梯、扶手、門……」莫太太說現在想起來還是「流口水」，聚會的著裝很嚴格，女士們要穿長裙，香港男士也是西裝領帶，「你想像一下，一位女士坐著的士到天星碼頭，然後提了裙子篤篤篤地走。」莫太太回憶說當大家吃飯喝紅酒之後，就會相互傾談，將自己的珍藏拿出來展示、交流，甚至是交易。莫太太那時覺得鼻煙壺好精美，於是買了一個拿回家和莫Uncle一起研究，沒有想到，喜愛研究的莫Uncle一下走進去就是幾十年。
問及Uncle最喜愛的一件藏品時，他拿出了一隻水晶鼻煙壺。壺壁上兩隻工筆繪製的貓眼神炯炯地立於花園之中，一隻蝴蝶在周圍環繞。此壺是莫Uncle當天唯一帶出來的鼻煙壺，原來因為它的胎質是水晶，不易損壞。這隻壺是冀派內畫創始人王習三1959年時的作品，在莫Uncle的珍藏中已經算是很新的。而壺的玄機在於它的題材是「貓蝶圖」，是按照畫面內容提出的畫題，「這畫面取自於古時的一幅畫作，是一位文人雅士在朋友70歲生日時贈予的畫，因為貓蝶與耄耋同音，所以畫作既是耄耋圖，也是貓蝶圖，有暗喻之趣。」這隻壺最受青睞的原因不是因為它的畫面之趣，亦非其出自大師之手，而是因為它是兒子送給莫爸爸的禮物，「當時他找到了兩件，一大一小，小的送給了媽媽，大的就送了我。」言此，莫Uncle一臉幸福。
亦可謂到了耄耋之年的莫Uncle，每次與家人出遊，必到當地古董店逛逛，從未間斷探尋自己的「心頭好」。到現在，他的珍藏逾百，每一件上都附著時光與他傾注的情懷，愛物藏物，物便能養心，看看依然精神矍鑠的莫Uncle，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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