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鍾洲
冷戰落幕25載,大規模戰爭的威脅漸漸遠去,另一種中世紀式的殘暴,悄然席捲全球。恐襲烏雲籠罩歐洲;「伊斯蘭國」血腥統治中東;恐怖組織「博科聖地」奪去非洲大批無辜性命。在科技倡明、教育水平愈來愈高的當代社會,文明與野蠻,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每次西方國家遭恐襲,都令人想起美國學者亨廷頓提出的文明衝突論。巴黎恐襲後,政治領袖紛紛發聲,指不應將之視為西方與伊斯蘭世界的矛盾、真正敵人是極端主義。這用意就是要避免社會一竹篙打一船人,加劇宗教對立,令文明衝突預言成真。
在全球化浪潮中,西方堅守的價值觀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進退失據。關於言論自由的尺度,輿論普遍認為這無可讓步,但亦不乏質疑聲音,教宗方濟各就認為不可侮辱他人宗教信仰。
至於資訊自由,英國政府認為執法機構應有更大權力,監控通訊、獲取科技企業數據,但這使民權組織擔心,當局借反恐之名侵犯私隱。為阻恐怖分子活動,歐盟應否修改《神根公約》,加設邊境管制、甚至限制中東和北非移民?這有違歐盟融合進程,正中極右勢力下懷,也讓恐怖組織挑撥仇恨的圖謀得逞。
如果按亨廷頓對文明的分類,那麽文明內部的矛盾,比文明之間的衝突,同樣值得擔憂。基督教文明內部存在融合與反融合(或反全球化)的對立思潮;種族、宗教平等的願景與隱性歧視的潛流;對「普世價值」的堅持與現實的妥協......至今,這一切都未有妥善的回答。
跳出文明衝突的框框,恐襲凸顯了一場「文明」與「野蠻」世界的對抗,然而這兩者分別有時並不明顯,尤其是本來導人向善的宗教被騎劫,成為侵略、掠奪和壓迫的工具,中世紀十字軍東征和近代殖民主義,都對後世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文明像一座高聳入雲的燈塔,照亮人類發展的方向,但當它的光芒閃爍不定,又如何衝破飄浮在燈塔上的那朵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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