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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偉珍藏的一張全家合影，前排右為李景蔭。毛絮薇 翻拍
凍土下刨挖野菜根 雪水煮樹皮裹腹
「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壯士們！精誠奮發橫掃嫩江原。」抗聯名將李兆麟將軍填詞的《露營之歌》至今聽來仍悲壯激昂。「九一八」事變後，伴隨中華民族長達14年的抗日歲月，東北抗日聯軍在極端艱苦的作戰條件下不屈不撓、奮起自衛，十數年裡牽制了數十萬日偽正規軍，在中國的革命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偉大功績。本報記者日前追隨先烈足跡，重走抗聯征途，尋訪英雄後人。「抗戰勝利都已經70周年了，抗聯戰士的子女最年輕的也得70多歲了。」英雄後人的一句話讓記者深感時間緊迫，那些交織着血與淚的抗日事跡應被更多人記住。■香港文匯報記者 于珈琳、毛絮薇 瀋陽、大連連線報道
這是一個書香之家：客廳的油畫韻味十足，書籍、字畫以及散落在客廳角落的畫架裝點着這個家。這裡的主人是80歲的遼寧大連理工大學建築系退休教授李偉偉。李偉偉的父親就是中國抗日名將、東北抗日聯軍第11軍第1師師長李景蔭。李景蔭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與抗聯志士並肩，經過艱苦卓絕的戰鬥，爬冰臥雪，最終迎來了抗日勝利。在回顧父親的戎馬一生時，李偉偉口中那些冰天雪地裡的與敵周旋、叢山密林間的智勇殲敵都讓人不禁動容，特別是悲壯的西征，鑄成了「東北抗日聯軍用生命和血性書寫的一曲最為悲壯的詩文」。
零下40度 生火也奢望
1940年前後，日本關東軍實行「集團部落」和「三光政策」，一方面割裂人民對抗聯隊伍的給養；同時迅速增兵剿殺抗聯戰士。為保存實力，東北抗聯被迫西征，跨過冰封的小興安嶺向黑嫩平原挺進。
李偉偉神情凝重地回憶起父親的西征：由抗聯總政治部主任李兆麟（後任第三路軍總指揮）和我父親率領的是第三批西征軍，森林裡儲存給養的密營已被破壞殆盡。抗聯隊伍後有追兵，前無救援，戰士數量，有失無補。甚至在零下40攝氏度的嚴寒中，為隱藏行蹤，生火取暖都成為一種奢望。穿爛的牛皮靰鞡鞋早就被煮吃掉了。為了裹腹，西征的將士不得不刨開一米多深的積雪，大海撈針般在皚皚雪原下摸找凍蘑菇，從硬如鋼鐵的凍土下刨挖野菜根。把外層樹皮扒掉，刮下貼近樹幹內側稍嫩一點的樹皮，以雪水煮了充飢。可憐那十幾匹伴隨戰士出生入死的戰馬，也餓成了「皮包骨」，為了活命，戰士們咬着牙殺掉了戰馬，和着異]下了馬肉。東北抗日聯軍就是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人類難以忍受的艱苦條件下支撐着繼續前行，飢餓、傷病和死亡的威脅無情地折磨着抗聯將士。
李偉偉這樣回憶起西征會合時的場景：「這段抗戰史上最艱苦的轉移，使得三萬多抗聯隊伍，僅餘一兩千人。當滿身破敗棉絮，面黑毛長的李兆麟、李景蔭等人與黑嫩地區先頭部隊匯合的時候，這些英勇殺敵，流血犧牲不眨眼的抗日英雄們抱頭痛哭。」
參謀長妙計 擒敵40多人
如果說西征更多的是與大自然的較量，那麼與日本侵略者的較量則更需要有勇有謀的將才。李偉偉向記者講起了一個至今流傳在當地的父親智勇抗日的故事。
謝大屯子是個大村莊，駐有一個40多人的偽自衛團，村莊周圍建了圍牆，牆上修有炮台，牆下挖有護城壕，易守難攻。抗聯獨立師一直想拔掉這顆眼中釘，卻苦於強攻代價太大。
一日，師長祁致中與參謀長李景蔭研究作戰攻略，李景蔭的一個妙計令祁致中高興地直拍他肩膀。第二天上午，謝大屯子外的田野上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正在守城的自衛團丁看見十幾個抗聯的騎兵，被一隊警察騎兵追得落荒而逃。後面的警察邊追邊開槍，前面逃跑的抗聯戰士連續有十數人落馬被俘。團丁正在牆頭議論間，牆下警察已經「押着」抗聯戰士來到城下叫門。守門團丁為了沾「活捉抗聯」的光，迅速開門迎進。剛才還被押着的「俘虜」，轉眼間變成了生龍活虎的抗聯戰士，守門團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繳了械。
李景蔭又率二十幾個戰士悄聲撲向團防所。不一會兒，傳來兩聲槍響，就見李景蔭押着一隊狼狽不堪的團丁過來了。原來，那兩聲槍響，一聲是偽團長打的，另一槍是神槍手李景蔭射殺他的。這個易守難攻的堡壘，在李景蔭的妙計下，抗聯隊伍只費了幾顆子彈，就繳獲了五十多支步槍、一挺機槍和幾千發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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