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時代的砒霜瓶子。文：余綺平
大導演活地阿倫新片《情迷失控點》(Irrational Man)是一部黑色幽默電影，講大學裡的哲學教授原本性格憂鬱不安，覺得人生沒目標。自從設計了一套「完美殺人」計劃後，變得情緒高漲，人生充滿希望。他從學校的實驗室偷取氰化物，放在橙汁杯子裡謀殺了法官。事成後，教授更加神彩飛揚、意氣風發，原來落毒殺人是如此痛快之事。氰化物是毒藥之王，在《福爾摩斯》偵探小說裡，氰化物是兇手最愛用的謀殺兇器。中國的落毒殺人故事同樣精彩。《水滸傳》裡西門慶和潘金蓮合謀用砒霜毒死武大郎；清朝光緒皇帝也懷疑中砒霜毒而死。據說，法國的拿破崙死後遭開棺驗屍，頭髮含砷成份超出三十三倍，同屬中砒霜毒而亡。
落毒殺人手法層出不窮，案件數之不盡。最近英國著名偵探小說女作家施特拉特曼(Linda Stratmann)出新書《神秘下毒者：百年兇殺案》（The Secret Poisoner：A Century of Murder)，引起國內外關注。作者本身是藥劑師，寫此毒藥題材更是得心應手。該書以英國維多利亞時代開始，當年很容易買到砒霜，任何雜貨店均有出售，買砒霜易如買老鼠藥，小孩子也可以買，而且價廉。據一八六四年資料顯示，花三便士買的砒霜足夠毒死兩名成年人；每年約有四至五百人因砒霜中毒（意外或蓄意）而死亡。但是，更多中毒的死者被誤診為死於霍亂，死得不明不白。砒霜無臭無味，兇手又唾手可得，於是，毒殺案神不知鬼不覺地泛濫起來，警方束手無策。
《神》指出，英國東南部的埃塞克斯(Essex)曾被稱為「毒藥之都」，一八四七年發生一宗轟動全國的驚人毒殺案：村婦芝森替兩幼子購買了喪葬保險，然後在食物裡落砒霜殺子，索取保金。事件未被發現，芝森膽子愈加壯大，轉向情夫的兒子下毒手。因孩子的生母警惕性強，兩次失敗，第三次始毒死小孩。警方須開棺驗屍研究死因，芝森最終被判處死刑。芝森雖以命償命，但仍然鼓勵了許多對生活不滿，或意圖謀殺身邊人的滿腹怨恨者，去購買毒藥行兇。該書以趣味盎然的筆法，描寫當時的毒殺案。有妻毒夫、夫毒妻、妻毒夫的情婦、夫毒外母、醫生毒病人、僕人毒主人......
最駭人聽聞的是，埃塞克斯附近五條村莊的毒殺案此起彼落，其中一婦人連續毒殺其十四名子女。毒殺熱潮像流行性感冒一樣，蔓延了全英國。毒殺新聞填滿了報紙每個版面角落，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離不開毒殺。毒藥恐慌也瀰漫着全國，人人自危，提高警惕。大文豪狄更斯察覺事態嚴重，首先出面呼籲政府立例禁售砒霜等毒藥，隨即引來社會人士熱烈附和支持。直到科學家發明了新的有效技巧，能開棺驗屍證實死者中毒死因，足以將兇徒繩之以法，再加上立法禁售毒藥後，毒殺案數字才得以下降。
倘若作者聽過中國的毒藥故事，她一定寫得更加淋漓盡致。《神雕俠侶》的楊過在絕情谷裡，中了情花毒，是多麼凄美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