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秦漢陶俑展採取兩兩相望的展覽形式。跨越兩千年秦漢陶俑首次「對話」（上）
「跨越時空的邂逅－秦始皇帝陵與漢景帝陽陵出土陶俑展」日前正式在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啟幕，141件（組）秦始皇帝陵和漢景帝陽陵出土陶俑首次同處一堂，跨越兩千年時空後首次「直面對話」。或許是一種歷史的巧合，當高大威猛的秦俑和如玩偶般的漢俑突然並排而立、扭頭相望的時候，除了充滿質感的歷史滄桑，其冷峻的眼神中，分明還包含着一絲惺惺相惜的情愫。專家告訴記者，雖然此次展出的秦俑和漢俑相差不過百年，但這兩者之間從形體到神情上都有着巨大的差異和不同。主辦方亦希望通過這種兩兩相望的展覽形式，讓觀者在感受秦漢盛世的同時，亦能真切地感受到「秦人」、「漢人」及那個時代的特殊印記。■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陽波
公元前221年，當秦始皇帝嬴政麾下的百萬大秦銳士橫掃六國，一統天下之時，漢高祖劉邦正蜷伏在沛縣，知足地幹着他的泗水亭長。然而，歷史的車轍永遠都只會沿着成左怐漕爰颸e行，當赳赳老秦突成強弩之末，秦二世的皇帝寶座尚未焐熱，當年的泗水亭長卻已經帶着泱泱漢軍叩關而來。轉瞬間，漢代秦，咸陽變長安，秦皇成漢祖。曾經盛極一時的秦帝國，在曇花一現之後，隨同兵馬俑一起被無情的掩埋在地下。而此時，在曾經的秦腹地關中，一段長達數百年的大漢盛世正徐徐而來......
商周時期，王公貴胄去世之後常用活人殉葬。而自春秋開始，「俑」作為一種替代活人殉葬的偶像，逐漸成為中國古代喪葬文化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特別是在盛行「事死如事生」理念的秦漢時期，更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秦始皇帝陵出土的秦兵馬俑和漢景帝陽陵出土的漢俑，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秦、漢 陶俑體量大相徑庭
記者在展覽現場看到，雖然同是土與火塑造出的陶質軀體，製作時間也相差不到百年，但是秦始皇帝陵兵馬俑一個個高大雄壯，平均1.8米；而漢陽陵的各類陶俑卻僅有真人的三分之一大小，大多在0.6米左右。現場展出的秦始皇帝陵騎兵俑和漢陽陵彩繪騎兵俑，將這種差異更為直觀地表現出來。秦始皇帝陵騎兵俑高大威猛，身着重甲，目視前方，微微向上張開的左手，似乎一刻也不願意鬆開身後戰馬的韁繩，隨時準備躍上駿馬衝入疆場。其臉上冷峻、緊張中又略帶興奮的表情，雖然歷經千年，亦能讓觀者感到戰爭的殘酷，以及秦軍將士對戰功和勳爵的渴望。而旁邊的漢陽陵彩繪騎兵俑全身赤裸，雙臂盡失，高顴骨、深眼窩，身高約有60厘米。由於胯下的木製戰馬早已腐朽，漢俑的兩腿呈現出誇張的O形，特別是其臉上那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讓人甚是難以理解。
微縮漢俑體現節儉之風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一級講解員馬靈芝告訴記者，秦滅六國之後，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統一的多民族中央集權制國家。而在隨後的秦末大戰中，雖然推翻兩人暴秦，但漢朝卻系統的繼承了秦朝制定的各項制度。而經過漢初幾位皇帝的勵精圖治，特別是漢文帝和漢景帝時期，採用「休養生息」等各種措施鼓勵和發展生產，終於開創了中國封建歷史上第一個治世「文景之治」，為西漢開通「絲路」、開疆拓土，實行「大一統」以及漢人、漢語、漢族等國家和民族認同感的產生奠定了物質基礎。
對於秦俑和漢俑尺寸的不同，有專家認為這和秦漢所處的時代背景有關。秦朝時，天下一統，國家強盛，秦軍所向無敵，因而造就了秦俑的高大、精緻、威猛。而到了漢代，國家經歷連年混戰，國庫空虛，百姓流離失所，統治者提倡節儉、薄葬，因而漢俑就顯得「羸弱」。此外，馬靈芝認為，除了時代背景不同，可能也和兩位皇帝的個人性格有關。秦始皇好大喜功，把陶俑做得和真人一樣大，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氣勢。而漢景帝勤儉節約，就把陪葬的陶俑尺寸縮小。同時，秦漢審美情趣也不一樣的，秦尚高大，漢以瘦為美。這些歷史背景和精神風貌的變化投射到秦始皇帝陵和漢景帝陽陵陪葬的的陶俑身上，就使得它們也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態特徵和表情變化。
相隔百年再見已千年
此次展出的秦俑和漢俑，雖然個體差異很大，但是每一個俑的神態和表情卻都是惟妙惟肖，逼真而傳神。據悉，無論是秦俑還是漢俑都是寫實創作，是工匠根據當時真實的樣子做出來的，無論從神態還是服飾都盡可能保留了原真性。
在整個展覽的中心位置，一組漢代樂舞俑頗為引人注目。這組陶俑以女性為主，身着彩繪華麗服飾，髮髻梳理得一絲不苟，或站立翩翩起舞，或蹲坐演奏樂器，其多變的造型和輕鬆的神情，讓人深刻體會到一種瀰漫於眉宇間的愉悅和煙火人間的溫馨。而與輕鬆歡快的漢代宮廷娛樂生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旁邊連年征戰的秦代武士俑，重甲披身，手執利刃，肅穆的神情和威嚴的目光，彷彿使人真實感受到大戰將至的壓抑氣氛。
專家表示，秦從立國開始就一直連年征戰，幾乎沒有停歇。到後期的統一戰爭時，更是全民皆兵，舉國養戰，賦稅沉重，律法嚴苛。這種情況下，秦人的生活少了原本應有的輕鬆，多了一份急迫和緊張，因而面部表情都比較凝重，這也直接反映到兵馬俑身上。而漢代第四位皇帝漢景帝劉啟，為了療癒戰爭給百姓帶來的痛楚，輕役賦、少刑罰、重農業，積極恢復社會生態，在這種時代環境下國人的心情是很愉悅的。此外，在漢替秦之後，秦奮發、激昂的精神特徵被包容、務實的漢所繼承並發揚，使整個西漢的歷史展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昂揚鬥志和進取精神，也塑造了出中華民族綿延2,000餘年樂觀奮進、勇敢自信的文化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