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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情萬里】一路尋秋

2019-10-30

趙鵬飛

本想茪Q月的天氣,從西九龍搭高鐵到河北石家莊,一路穿越南方北方,必定能飽覽窗外的錦繡秋色。孰料,今年秋雨來得頻密,列車駛出粵北之後,沿線的湖南湖北兩省,都是濛濛秋雨,綿延不斷的山巒,起起伏伏。透過蒙茪藽的車窗玻璃望出去,雲層灰白,林木含翠,秋的蕭瑟一覽無餘。

車到衡陽站時停留了幾分鐘。此地最出名的當屬南嶽衡山,尤其是號稱衡山七十二峰之首的回雁峰。相傳北雁南飛,至此便歇翅停回,遇春而歸,故而得名回雁峰。古人寫詩,詠唱思鄉或傳書,多喜歡用典衡陽雁。李白有「舉頭忽見衡陽雁,千聲萬字情何限。」王昌齡也有一句「莫道薊門書信少,雁飛猶得到衡陽。」王勃《滕王閣序》中亦有一句「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范仲淹《漁家傲》中「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流傳最廣。面對前人錦心繡口情深意切,默默搜腸刮肚良久,仍是詞窮。列車都快駛入長沙,我才低頭發了一句「衡陽雁去無留意」給朋友,聊以塞責,遙寄秋意。

在河北盤旋數日,依然是陰雲薄淡,偶然伴有零星落雨。不至於要撐傘,但早起晚歸,已深感寒意襲人。環顧四周,往來行人身上,皮的夾的棉的毛的,各色禦寒的衣服都不鮮見。反倒是我這個南方來的北方人,還是一身夏裝打扮,頗引路人側目。

此行過於匆匆,未能領略巍峨太行的壯闊,也不曾窺見燕山奇峰的秀美,萍水相逢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卻領略和沾染了不少燕趙大地的干雲豪氣。尤其是站在西柏坡村,眺望煙波浩渺的崗南水庫,幾度報仇身不死的邯鄲遊俠,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刺秦荊軻,捨身報國縱身跳崖的狼牙山五壯士,都一起擁在了眼前的秋日畫卷裡。家國情深,壯心激烈,決意赴死的血性,和俠義沖天的悲壯,在如歌的歲月澆灌之下,已如經絡縱橫交織,成為這方厚土上觸手可及的血脈阡陌。

結束短暫的河北行程,從石家莊乘高鐵到西安,途徑河南鄭州、新鄉、澠池等中原大地,窗外千里沃野,秋意漸濃。一晃而過的城市叢林,秋收完畢顆粒歸倉的廣袤田野,一起陷落在茫茫的暮靄裡。人家房前屋後的柿子樹上,一樹一樹的橙紅柿子,瓷實圓潤。田壟地頭邊上的茅草,高挑粗壯,一叢一叢在風裡搖擺。漸漸西沉的落日,暈紅了整整一片天。

不出所料,西安也是秋雨連綿。一路上忍茪ㄕY高鐵上的盒飯,一下車就直奔路邊食肆,不等落座,就朝店家要了一碗水盆羊肉,兩片鍋盔。恰好錯過飯時,店裡沒有幾個食客。椅子還未坐熱,水盆羊肉和鍋盔就都上了桌,店家還奉送了一小碟炒青椒,並熱心地建議鍋盔夾青椒,別有一番風味。

秋高氣爽遇雨成冬,正是進補的好時候,這樣的天氣,一碗熱氣四溢的羊肉湯,配上兩片外皮酥脆內瓤溫熱的鍋盔,簡直賽過佛跳牆。水盆羊肉是源自渭河以南的一道名菜,西北的羊肉鮮嫩肥美自不必說,剔肉羊骨熬出來的湯,選用青花椒或是小茴香做底料,上桌前來撒了一把香菜、b花,青翠碧綠又鮮香撲鼻,咬一塊鍋盔,喝一口羊湯,甚是得宜。更為地道的吃法,是用一片鍋盔從中掰開,將湯裡的羊肉撈起來夾在中間,再塞一筷子炒青椒,比肉夾饃還香;另一片鍋盔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浸在湯裡,比羊肉泡饃還要入味。

最是秋風管閒事,紅他楓葉白人頭。食肆外秋風秋雨秋葉落,我這廂美食飽腹萬事不須愁,全仗茼馱艀w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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