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征
這兩個月有兩次大的打折，雙十一和雙十二。書也打折。打開當當網，以往那些貴得離譜的書都成了五折。並且，在五折的基礎上，買滿200元還會再減40元。對於一個依靠閱讀作為自己職業的人來說，這誘惑簡直使人貪婪。我在晚上11點鐘發現這件事，一直買到凌晨3點才罷休。
那會兒已是深夜，挑書就帶着顯而易見的快樂又私密的味道。而便宜，也讓我幾乎有點任性了。先前，我就有幾本想買的書。瀏覽了這半日，原先的範圍很快就被突破為一種不可知的隨性而至。就好像那些愛買衣服的人，我這會兒也覺得撿了個大便宜。恨不得多買一點才好。可見將心比心，輕易去鄙視別人的愛好是不好的。
既然我對書籍感興趣，我就想把但凡有點吸引我的書統統添加到自己的購物車。比如我前陣子開始迷上了非虛構寫作，買了一套威廉．曼徹斯特的《光榮與夢想》。現在想起來這個類別，發現居然奈保爾的寫作也被歸於這一類。瞬間我就想起了他的印度三部曲。並幻想着在我閱讀這些文字的時候會怎樣深入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內心世界。之前他來杭州，我們曾近距離接觸過一次，這讓我對他的書更有動力，覺得藉由他的眼睛和心靈，一定會有一個最佳角度的嶄新而獨一無二的印度。
現在這幾本書就擺在我的面前。印度、孟加拉、克什米爾，這些中亞之地的宗教和文化都隨着它們來到我的面前。如此龐雜，但很迷人。我以前就對印度很有好感，覺得此地有種濃郁的異國風情。相比較我整日面對着的千篇一律的高樓大廈，遠在孟買的車馬和裹裙（dhoti）似乎更具吸引力。現在看着這本書，以往那種膚淺的熱切更變成了一種真正的期待，似乎它們在詳細的文字裏擁有了生命，促使我馬上動身，去驗證奈保爾書中所說的一切。因為他夾敘夾議的文風，我對這個地方更了解了，卻又有點不真切。必須得親身去一趟！久久地住上一陣子，才能夠讓書中模糊的感覺變成事實。
這種買對書的感覺簡直可以說影響深遠。這兩天，甚至是之後的一段時間，我都有點夢遊感。昨天晚上我還做了一個關於甘地的夢。夢到我和他都在一個村子裏住着。在這個村子裏，還住着一個女革命者，她因為發現我在偷看甘地的微信而譴責我的不道德。雖然甘地向我示意握手，原諒了我。但那位女革命者並不這麼寬容。她等我獨自一人在洗澡的時候，來到我的面前，並說：「不尊重別人隱私的人也不配擁有隱私。」等她穿過浴缸冒出來的蒸氣，我才發現她居然也是裸身的。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完全是因為昨晚臨睡之前翻看的那幾頁書。儘管要分析這個夢的含義，得運用一下弗佛洛伊德的理論。但沒有這本書的話，我的夢裏絕不可能有甘地和印度的村落。
這幾乎是買書最理想的狀態。書一旦到手，它的精彩就紛至沓來。而且其絕妙的程度完全超乎閱讀者的想像。在不知不覺之間，人就受到了它的熏陶。其實，所有的經典都有這樣的效果。然而因為是經典，我們也就不去看它。每次一想到這些著作，就覺得它們一定是些陳舊的老生常談。及至被迫去看（譬如花錢買回來以後不得不看），才發現這書過了這麼久居然還如此有生氣。裏面的內容幾乎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既精彩，又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