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6-07] 廈門遠華大案：攻破「特貿」黑據點
——廈門遠華大案 海 韻 著（連載）
調查組在廈門海關調取了涉及到九州集團、九州保稅品公司自1995年以來的以一般貿易方式和保稅轉口貿易方式進出口的所有通關電腦記錄資料。調查人員在對上述電腦資料進行分析後，發現以天達山／9703等7個航次出口的上述兩公司的保稅轉口貨物數量特別大，多為國家重點查控商品，價值大，且時間較為集中，基本都在1997年1月至11月間，大量貨物在同一船名、航次下報關出口。
調查人員根據電腦通關數據資料，從廈門海關調取白雲山／9701、天達山／9703、閩海／452、皖如／9803X、皖如／9718、浙海108／9601、明泰／9729等7個航次所涉及貨物的進出口報關單證和出口載貨清單；同時從廈門港務監督局、衛生檢疫局、邊防檢查站、相關碼頭等單位調取上述7個航次的聯檢及作業單證；從廈門外輪代理公司、廈門船務代理公司調取上述7航次的「代理單證」。
調查人員發現，上述航次下的保稅貨物出口，海關所有的出口通關記錄都是「正常」的，而與之相關的各口岸聯檢部門的進出口業務單證並不完全一致。比如，衛檢的記錄顯示有對這一航次的登記檢驗作業記錄，而在邊防檢查站的登記中卻沒有這一航次的邊防檢查記錄。這就產生了疑問：是不是表面上一切都正常而實際虛假出口？
調查人員一方面對保稅品公司涉案人員展開調查，同時詢問閩海452船大副翁志忠、天達山輪船長、白雲山輪船長、明泰輪船長，了解船舶航運情況。
調查人員在查清上述各船舶所屬船公司的基礎上，立即趕赴福州、從福建省輪船總公司及其下屬公司調取白雲山、天達山的船舶調度記錄、航海日誌等資料；從福州市閩江航運公司調取閩海452的船舶調度記錄、航海日誌；從馬尾海關調取閩海452船、白雲山輪的海關監管簿；並同時發出協查傳真，請溫州海關、合肥海關分別對浙海108、皖如輪的有關航運情況展開調查。
調查人員對犯罪嫌疑人洪×（同益碼頭調度室編排組組長）就理貨證明的開立展開調查，洪多次聽命任軍旨意製作虛假理貨證明，協助九州股份公司、遠華集團公司，通過4個虛假航次走私化工、紡織原料等貨物。
任軍（原廈門海關駐同益碼頭監管科幹部，現在逃）主要負責出口環節假轉口工作，代表遠華集團公司直接參與九州股份公司走私新聞紙、醫療設備、化工原料、原羊毛、西藥、傳真機等貨物，數額巨大；是九州股份公司、遠華集團公司共同走私犯罪的主犯之一。他指使洪製作了閩海452／9749、明泰／9729、宛如9803X、浙海108／9601航次貨物的虛假理貨證明記錄。
調查人員在查清上述事實後，又對九州保稅品公司的業務人員就上述貨物的進出口申報、倉儲展開調查，發現：
九州股份公司在1996年4月至1997年12月間以「保稅倉庫貨物」貿易方式進口了原羊毛、天然橡膠等貨物，分別存放於保稅區象嶼儲運公司保稅倉庫、九州保稅品梧村保稅倉庫等處。
1996年10月至1998年2月間，九州保稅品公司陳彬伙同遠華公司王榮顯、王茜分別用天達山／9703、白雲山／9701、明泰／9729、皖如／9718、浙海108／9601（上述5個航次委托廈門經貿報關行報關）、用閩海452／9749、皖如／9803X（該2個航次委托象嶼報關行）申報出口了原羊毛、天然橡膠等貨物，實際上，申報航次全部是虛假的。上述貨物並沒有出口，而是被于志海、陳彬等人從倉庫提走。
九州股份公司向廈門海關出口申報的7個航次中，申報日期到開航日期之間，天達山、白雲山、明泰輪、閩海452均是空船從廈門駛往香港，沒有裝載任何貨物，皖如輪根本沒有到過廈門港，浙海108沒有裝載過九州股份公司申報的貨物。九州股份公司所出口申報的7個航次全部是虛假航次。九州股份公司及九州保稅品公司伙同遠華公司通過組織、製作7個虛假航次，共同走私原羊毛、天然橡膠等貨物50餘種，案值人民幣3.72億元，偷逃稅款人民幣1.41億元。
手法隱蔽
賴昌星走私陣營中，廈門特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特貿」）是個重要的同盟軍角色。「4•20」專案工作組在偵查賴昌星集團香煙走私大案中，已查實「特貿」參與香煙走私的事實。1998年由廈門市公安局立案偵查的「特貿」通訊器材走私案，歷經一年時間，尚未了結而擱淺。本案的主犯「特貿」的全資子公司廈門象嶼特貿發展有限公司原總經理王家斌，1998年底就被廈門市公安局通令追捕，而群眾舉報「特貿」走私的材料就有十餘份礎b「4•20」專案工作組查私組領導的案頭。
同「九州」公司一樣，「特貿」和「遠華」的關係真正是「剪不斷理還亂」。
1999年11月14日，工作組領導決策成立「特貿」涉嫌走私調查取證小組（簡稱「特貿」組），由15個辦案人員組成。16日，「特貿」組進駐「特貿」公司，開始全面調查其嚴重的走私情況。
「特貿」在廈門市可是個有影響的國有大型外貿企業，號稱是廈門市「四大支柱」企業之一。1998年外經貿部公佈的全國外貿企業100強的排名榜上，「特貿」名列第63位。「特貿」大樓高矗在隕當湖北側，兩個3米見方的「特貿」大霓虹燈蹲踞在20餘層的「特貿」大樓樓頂；夜晚，其閃爍的光彩顯示了這個大型企業的不凡實力。公司下屬各部、全資子公司、控股分公司30餘個。公司總裁謝永武是福建省人大代表，行政級別正廳，也是個叫得響的人物。此人和「九州」的趙裕昌的臭名昭著不同，卻是個「口碑極好」，「威望甚高」的人物。
這樣的老總所主持的公司還會走私？還會和賴昌星為伍？有人為進駐「特貿」辦案的人員捏著一把汗。
不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特貿」的千餘職工中，也有人向辦案人員戲謔地問道：「你們懂『特貿』的意思嗎？」辦案人員等到的解釋是「經營特殊貿易之簡稱啊！」
看來，「特貿」問題的知情人就在「特貿」的職工之中！
「4•20」專案工作組在廈門辦案過程中所總結出來的一條重要經驗是：查處國營企業的走私違法問題，必須堅定不移地依靠企業中的基本群眾。無論是開元、東方，還是九州，儘管這些公司的「當家人」已蛻化變質為走私骨幹分子、蛀蟲，但大多數員工並未參與走私活動，他們和那些走私骨幹、蛀蟲們絕不是歪門邪道上的志同道合者；相反，這些基本群眾早就有過疑問，感覺到某些業務不正常的味道。
陳光輝、曹星海、趙裕昌等賴昌星的「戰友」們，不但利用國有企業的資金，而且利用國營企業的現成的運行機制運作走私活動。而掌握內幕，分享利益的只是走私活動的幾個操刀手。但是，走私活動又是通過公司的正常業務渠道運作，所以，分佈在各業務渠道的業務人員、財務人員、倉庫管理人員以及運輸人員，也經常會感知到某票業務的特殊之處。這樣的「特殊」多了以後，大家也基本上心知肚明了。他們得到的唯一好處，是跟著多分得一點兒獎金而已。走私利益的不均衡分配，決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抱成一團的現實狀況。
正因為如此，如開元、九州等單位，一旦這些基本群眾感覺到「4•20」專案工作組動了真格，看到辦案人員有目標地圈起了那些專搞「特殊」業務的重點人物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站到工作組一邊，盡自己所知，至少講清楚他工作的這一個環節的疑點，並盡可能提供能夠提供的材料。
所以，開元、東方、九州等單位的大面積走私問題，基本上就是依靠群眾攻破的。
為此，「特貿」小組的辦案人員從11月16日進駐這天起，就採取了強力措施：
1、查封所有業務部門和財務部門的檔案；
2、對謝永武宣布「兩規」措施，帶回工作組駐地；
3、先後四次召開各種類型的動員大會，由市紀委書記宣布政策，查私組領導作動員。
4、宣布清查的主要方式是工作組監督之下各業務部門的自查。
在浩大的聲勢面前，走私分子精心構築的防禦體系被捅得支離破碎，前10天裏光自查自報的有走私嫌疑的業務就有100多票。
歷經3個多月的奮戰，「特貿」法人走私案全面告破。公司下屬的14個業務部門及分支機構涉嫌參與走私活動；辦案人員查出12個典型走私大案，又牽出157件個案；涉案人員66人被採取法律措施；走私的貨物品種有100餘種，除機電設備、化工、紡織原料外，還有通訊器材、鋼材、味精、紙張、飼料、膠合板等，走私案值高達11億元人民幣。
「特貿」這個重要的走私據點，被工作組徹底摧毀。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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