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7-08] 副刊釆風：百家廊：貝多芬的頭髮
陳國凱
最近，從報章中讀到一節新鮮文字，講貝多芬的頭髮。讀後，心頭總覺得有點兒不是味道。
「樂聖」貝多芬的名字，早已傳遍世界，人所共知。貝多芬的樂曲，成為世界音樂史上的瑰寶，是人類文化的豐富財產。貝多芬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沒有疑問的。
貝多芬暴躁易怒，性格不合群，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大概也是藝術家常有的脾氣吧。他活得並不如意。曾經想過自殺，沒有實行。耳朵聾了，還在作曲，寫出了開一代先河的偉大交響樂《第九交響曲》，也是盡人皆知的。
貝多芬這位世界名人，死於一八二七年，遺體最先安葬在維也納公園，供人們瞻仰。
瞻仰就瞻仰吧。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人們為了得到貝多芬的遺物來紀念這位偉大的音樂家。居然在瞻仰的莊嚴時刻，偷偷去拔下他的頭髮帶走。這個拔一點，那個拔一點，越拔越少。到下葬那天，可憐的貝多芬幾乎成了禿頭。
莊嚴的瞻仰儀式好像成了一個笑話。貝多芬死了也不得安寧。如果按貝多芬生前的獅子般的脾氣，肯定會對這些偷偷摸摸地拔他頭髮的人飽以老拳。
如果是出於對「樂聖」的敬仰，把偷來的頭髮供之高堂，奠懷英靈，寄托哀思，倒還說得過去。有個音樂家不知從哪兒弄到貝多芬幾綹頭髮，這幾綹頭髮在這個家族裏當作寶貝代代相傳。見頭髮而懷奠偉人，也算是一種精神境界。
並不是所有拔頭髮的人都有崇敬樂聖的精神境界，有的人拔他的頭髮是因為他是名人，知道名人身上的東西可以賣錢，可以當寶貝存起來，就連死人也不放過了。
果不其然，後來有個女人將貝多芬的頭髮拿到倫敦索斯比拍賣行拍賣，賣了七千多美元。不小的數目了。如果貝多芬泉下有知，知道有人在他屍骨未寒之時，從他的頭上扒錢，真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就不能不佩服西方人商業頭腦的發達。知道名人雖然死了，他的頭髮還可以賣錢，就把貝多芬的頭髮扒光，並因此轉換成經濟效益。
中國人就缺少西方人這類聰明。好像還沒人把死了的名人的頭髮拔下來，把牙齒敲下來賣錢。這說明中國人比西方人文明。不過，也不見得。國人對文化名人實行的是另一種殘忍。
早年，文革時吧。一些國人對付名人的辦法不是拔頭髮，而是剪頭髮，剃陰陽頭，對他們用腳踹用拳打坐「飛機」在頸上掛磚頭，以及無窮無盡的精神折磨。那種殘忍，又是許多西方人學不來的。不說也吧。
至於報道說美國佬買了貝多芬的頭髮，進行研究分析，證明貝多芬死於鉛中毒，則屬科學研究範疇，非本文意旨，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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