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8-11] 在普爾賽公園漫步 放大圖片
茅盾及其《文集後記》手跡。
（上海）蕭 伍
我在南特（法國）的住處附近有一個公園，名普爾賽，假日常去那兒散步。公園沒有湖光山色、名貴的花木、精緻的建築，但自有特色：撲素、自然、大氣。
走進大門，迎面撲來大片草坪。我們可以形容它是綠色的毯子、天鵝絨般綠色的毯子，但尚未完全描述它的風姿。這片綠地依地勢鋪展，從高處向下傾斜。上與藍天相接，像巨幅綠色瀑布緩緩瀉下，很有氣勢，很有視覺衝擊力。置身於這片草坪，胸襟頓時豁然，平日的倦意、疲憊、不適一掃而光。真能使狹隘者坦蕩、侷促者舒展、鬱悶者順暢。公園是大片大片的綠地唱主角。依隨著地形，它們有的斜倚著，擺出媚人的姿態；有的呈波浪形，奏著綠色的樂章；有的中間低，兩邊向高處伸展，敞開綠色的胸脯懷抱遊人。
綠地既是主角，樹木便靠邊站，作為綠色的圍牆將公園跟鬧市隔開，維護它安謐、恬靜、潔淨的氛圍。草坪中間也有樹，但不多。有的獨立一棵，斜著身子盡情觀賞綠地；有的兩三棵挺立著，直指蒼穹，儼然草坪的守望者。它們的樹葉稀稀疏疏，哦，對了，它們怕太濃的樹蔭遮住陽光影響綠草的茁壯。
這兒的花甘當配角，顏色多為老黃、灰白、淡紫、淺紅，隨意、含蓄、羞澀地開著，作為綠地的點綴，不奪目、不顯眼，跟公園的格調十分協調。樹上的花多為白色，雜有洋紅，雖開得爛漫，但不艷不俗，雅致而大方。
河，其實稱不上河，是地勢低凹處的積水，形成帶狀，平靜清澄，曲折逶迤，給綠地鑲上閃亮的銀邊。上面游著幾隻白天鵝，悠閑、自在而傲慢。
公園以馬路上的橋分為兩半，穿過橋洞就是另一半。這裏都是樹叢、雜草、散漫而恣肆，不作任何修理，愛怎麼長就怎麼長。路全是人走出來的。路邊的桌凳則是原木不施刨削往那兒一放便是。這裏雖顯荒僻，倒別有一番野趣。
雙休日的早晨很多人在公園晨運，方式很簡單，一式跑步，沒有看到一個練拳操的。有的夫妻一起跑，有的父母帶著兒女跑，有的大人跑孩子騎車跟。一行老人氣喘吁吁跑著，兩鬢雖已染霜，腳步卻不見飄浮。一群孩子邊跑邊嬉戲，寧靜的公園蕩漾著一串串笑聲。還是早春，我穿著棉襖，跑步的卻大多T恤短褲，迫不及待地讓肌膚親昵自然。
散步的遊人大多與狗同行。一路走去，可看到各式各樣的狗。有條狗很小，簡直就是袖珍狗、玩具狗，精瘦精瘦的。褐色的短毛緊貼著皮，油亮油亮。主人前邊走，小狗後邊跟；她跨一大步，小狗的四條腿就要分別划動十幾次。牠生怕跟不上，顛顛地跑著，短短的瘦腿划得那麼奮力、勤勉、忘我，又可愛又可憐，有條狗渾身披著白色長毛，腿藏在身子下邊，跑起來就像白色毛球向前滾動，我真想把牠摟在懷裏，有條狗碩大膘壯，頸部的毛很長，雄赳赳地奔著，威風凜凜，頗有奔馬遺風。牠跑上一段就放慢腳步，回頭看看落在後邊的主人，待到他跟上來再往前奔。
在普爾賽公園散步，可以領略南特的神韻。如果說巴黎是雍容華美的貴夫人，那麼南特則是素雅清麗的平民女子。這裏的生活平和、恬淡而舒適，不像巴黎那樣奢華、喧囂、刺激。在普爾賽公園散步，也能感受到人對自然的親近、嚮往和崇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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