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1-14] 海天片羽：珠江帆影說廣州

．張華．

　第九屆全國運動會在廣州舉行，勾起了筆者對這座南方古城的追憶。

　作為上海人，我在上海、廣州、香港都住過一段不太短的日子。廣州，卻可能是最值得回味的地方。她沒有上海那麼刻意的洋化、花哨，更沒有香江歷經一個半世紀英風美雨澆灌出來的國際風韻。那怕是在「廣東改革開放先行一步」的日子裡，廣州的風頭也不及深圳、蛇口。

　廣州的風情，最醉人處還在於一種對舊時光舊傳統的眷戀。不管你如何燈紅酒綠，勁歌狂舞；也不管你如何敞開國門，狂野派對，這片據說是仙人騎著山羊帶著稻穗降臨並且祝福過的地方，總是保存著自己的喜好和執著。你看，明明沙面那一幢幢歐陸風格的建築已有相當歷史，但一提起老廣州，此間人還是會帶你去看古色古香、富有中國傳統風味的西關大屋。雖然，新式咖啡廳無論裝修還是服務都臻一流，麥當奴、肯德基觸目皆是，廣州人還是喜歡上茶樓嘆他世代相傳的一盅兩件。儘管各種各樣的星級酒店足可媲美海外，此間百姓還是喜歡在酒店中彎著腰鑽進那仿造的小船，叫上一碗荔灣艇仔粥，邊吃邊談，回味那迎著晚風坐在長堤邊上，品羊城小食，觀珠江燈火的情調。

　這不，本屆全運會上，各地代表團進場都不舉以往各屆非舉不可的大旗或小木牌，代之以一面面三角形的船帆。別開生面之餘，令人不由得想起如今連廣州人也不太容易看到的珠江帆影。

　廣州長年皆綠，相對於北方可謂四季曖昧，並不分明。夏天的燠熱和潮濕，足以令外省人卻步；冬季無論如何降溫，也從不見一片雪花——這幾年全球氣候趨暖，廣州人更連厚衣服也收在箱子裡，懶得去翻了。至於夏天，則家家戶戶都已有了冷氣，公共場所也多數有了空調，北方男女到了此間，再也不用擔心晚上熱得睡不著覺。

　廣州人的念舊，還體現在那千家萬戶都幾乎是無師自通的「老火湯」。作料雖說豐儉由人，但非三個小時不為功的文火侍候，加上老母親或者太太一絲不苟、全心全意的感情投入，小小的一煲老火湯，往往已經成為羊城人家庭和睦，家人健康的標誌和寄托。近幾年香港人玩世不恭，居然在街上公開賣其「阿二靚湯」，暗示小老婆的體貼尤勝髮妻。然則「阿二」的烹調手段或許真的勝出一籌，可家庭破碎、左右支絀的窘迫，也不是大多數男人都能承受。何況，說不定香江時下泡沫經濟崩潰的痛苦，正是對前幾年賺錢賺得越來越急功近利、心浮氣燥，連老火湯也不耐煩在家中喝的香港人的懲罰。

　相較而言，廣州近幾年經濟建設的步子還是走得相當快捷穩當，不但已超越許多省、市、自治區的經濟總量，更連身為首都的北京也已難言優勢。一年一小變，三年一大變的市容建設，今亦大見成效。全運會的在穗進行，正好讓羊城人向全國作一次匯報。至於番禺的即將融入廣州，已經切切實實地為我們描繪出新羊城的藍圖。未來大珠江三角洲區域內，將是香港與廣州雙星同輝，輻射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