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3-26] 副刊釆風．百家廊：話說皇權
．白樺．
近年，在電視屏幕上出現一系列為皇帝們立傳的電視劇，書店的書架上排列著一系列為皇帝們立傳的書，許多皇帝都尊奉為「大帝」。不遺餘力地頌揚帝王為中華民族立下的豐功偉業。使讀者和觀眾好不自豪，原來我們的祖先一直都在盛世裏快樂地生活著，有那麼多的聖明君主。沒有了他們，恐怕我們早就亡國滅種了！幸運呀！幸運！有些天真的讀者和觀眾甚至非常嚮往皇權時代，皇帝們個個情感豐富，明察秋毫、體恤民苦、愛民如子，懲治腐敗，除惡務盡。看來，天授皇權合理，世襲皇權合法。這樣，我就有了一些疑問。那就是：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之交，為什麼會有一場前赴後繼的民主主義革命呢？為什麼那麼多人摒棄皇權，厭惡皇權並不惜犧牲千千萬萬人的生命去推翻皇權呢？從公開質疑皇權而捐軀的譚嗣同，高舉推翻皇權大旗的鄒容、秋瑾、徐錫麟……等等等等，他們不是黑死白死了嗎？孫中山先生從來都沒說過，「英明」的皇帝可以擁戴，要推翻的僅僅是昏君。辛亥革命之後，有過一次袁世凱復辟皇權的鬧劇。說實在的，袁世凱比愛新覺羅•溥儀要「英明」得多。為什麼他從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十一日登基起，就遭到舉國民眾的強烈反對，三個月，這個鬧劇就不壽而終了呢？那時候皇帝臭得很，沒有比皇帝更臭的東西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為什麼今天又香起來了呢？是不是今天我們離開皇權已經將近百年，覺得有皇帝的日子一定很好玩。天啊！皇權可不是好玩的！皇帝是什麼？皇帝首先是獨裁者，無論兇殘的獨裁，還是「高尚」的獨裁。獨裁，注定和英明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一個獨夫為了一己的私慾來裁決一個大國的事務，怎麼可能對國務英明得起來呢？又怎麼可能對他的臣民仁慈得起來呢？哪一朝、哪一代的皇位不是用千千萬萬小民的屍骨墊起來的呢！戰國時代的越王勾踐，幾千年來，負有好帝王的美譽，司馬遷對他有極高的評價。的確，當越國被吳國擊敗之後，勾踐發憤圖強，臥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非王所植，不食；非后所織，不衣。真正做到了與舉國上下同仇敵愾，一舉滅吳，復國。好仁慈啊！好英明啊！好果敢啊！可以說，勾踐的毅力、謀略和勇氣在長長的帝王的行列中空前絕後。但，勾踐復國之後又是如何呢？唐代詩人李白，僅僅用「宮女如花滿春殿」這一句就說得十分清楚明白了。到了復國雪恥以後，當勾踐把刀劍、鎖鍊轉向自己的子民的時候，越國民眾才恍然大悟：啊！原來從一開始我們與國王艱苦奮鬥的目的就是不同的呀！
越國民眾復國的目的是：不做亡國奴；越王勾踐復國的目的是：復位。
我擔心有人會說：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書本只是在說故事。影視者，戲也。可是，在一個文盲佔很大比重國家裏，出版和影視製作均由國家來管理。絕大多數人都把各級電視台看作國家發佈政策法令的所在（事實也是如此）。如果因此而產生某種錯覺，就實在是很不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