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5-02] 輝筆而就：街角老頭
．梁家輝．
每次經過那偏僻的街角都看見他，時間在他身上似乎沒有絲毫影響。
在一條「環頭環尾」的橫街，有一間不夠百呎丁方的小店，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店內永遠堆滿雜物。到底是啥雜物我也說不上來，只見很多很多個塞滿東西的膠袋，還有一疊一疊的舊報紙。他是一個滿頭花白的男人，膚色和頭髮一樣白，而彷彿還嫌不夠白似的，他的手上、腳上和臉上，都時常塗有已乾了、可能是藥粉的白色東西。路太窄，我經過時總得小心才不會踢到那些堆得滿店都是，伸延到行人路上來的膠袋。
他的動作永遠如一：坐在一條小板鴴上看報紙，一張一張都是過時的舊報紙。他小心地、認真地看完一張、疊好，又展開另一張；再小心地、認真地在看。我倈倈走過時也總會看到肯定不新，但仍有點印象的新聞標題。腦袋不禁響起年輕時聽過的老歌《倫敦街頭》：
「你有否看過在關閉了的市場那個老頭？用他磨舊了的皮鞋踢起地上的垃圾。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自尊自信，手上鬆鬆地拿著的是、訴說著過氣新聞的舊報紙……。」
是的，我看見的這位老人家永遠都在看舊報紙，關心的只是過氣的新聞。也許對他而言，今天和明天都不值得關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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