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31] 聊天室：漫畫何處有 放大圖片
豐子愷：《乘風㜈》
沈善增
我從小就愛看漫畫，至今，見報刊上有漫畫，一定要先睹為快。雖然也時見佳品，能燦然一笑，但總覺得現在的漫畫有三多：借助文字的多，意義淺露的多，粗糙倉促的多。有的連載漫畫，離了文字，於畫幾乎一無所得，而那些對白獨白，從插科打諢角度說，也屬中下水平，實不知為何能風靡一時。因此，從報上看到以豐子愷先生命名的全國漫畫大賽精選作品展在中信泰富廣場舉辦，我就長途跋涉乘車去觀展。果然不虛此行，我見到不少構思繪作俱佳的漫畫，像見到久違的老朋友那麼高興。像畢克宮先生的《借問球迷何處有》，畫一牧童趴在水牛背上，牛角上掛一半導體收音機，正在播放足球賽的點球決戰，牧童神情專注，憨態可掬。此情此景，深得豐先生漫畫之三昧。寧夏劉紅安的《文明》一圖所畫，於炮火摧毀之斷壁殘垣中，一士兵向牆角小便，一長官拍其背，指著一炸剩之抽水馬桶，指責其不文明之行為。此作對當今世界種種打著「文明」等堂皇旗號的侵略行徑，諷刺不啻入木三分。
環保問題是漫畫家較多關注的主題。《人來了》（江蘇冷牧）、《終於找到水了》（廣東齊苓）、《患難與共》（海南李桂元）所表現的場景有些相似，都以未來人類與動物可能面臨的絕境來警示世人，而以《人來了》構思最妙。畫面上中央是黃土中的一窪水䊵，遠處有個蓬頭垢面、羸弱不堪的人掙扎著向水䊵爬來，身旁是丟棄的拐棍與行李小包。而水邊的動物，牛啊鹿啊，一見此人過來，驚起而奔散，標題《人來了》，猶如牧羊小孩驚呼「狼來了」，可見動物對人畏懼之深，也足見人對地球環境危害之深。這樣的反諷，把漫畫語言的幽默特長發揮得淋漓盡致，使人忍俊不禁。同樣，《亂雲飛渡圖》（天津于世鐸）、《相似》（北京楊年凡）、《現代都會之春》（江蘇任堅）、《掛》（黑龍江孫作范）都以塑料袋等白色污染為抨擊對象，《現代都會之春》以豐子愷先生漫畫《都會之春》為對照，豐先生畫中，窗外鱗次瓦屋頂上，藍天間有一風箏在飛翔；任先生畫中，窗外林立高樓間，天上飄過一隻塑料袋；任先生構圖用筆刻意摹仿豐先生，因此反差對比極為強烈。但更妙的是《掛》，一隻隻白色塑料袋掛在乾枯的枝頭，有一隻寒號鳥恰好躲在一隻塑料袋裡，以此為巢，躲避怒號的北風。寒號鳥一直得過且過，只圖眼前快樂，這下牠似乎又因禍得福了。但是，這真的是因禍得福嗎？人能像寒號鳥一樣無遠慮而諱近憂嗎？這樣的構思，也是充分發掘了漫畫語言之所長。
鄭辛遙先生的《智慧快餐》系列，一直是我深心喜歡的。他的漫畫，似乎與每幅圖的主題格言密不可分，而那些格言，經他精選、提煉，也十分精彩，所以，在一般欣賞時，難以特別留意到他滲透在畫作中的匠心。這次展覽選了「智慧快餐」系列中的兩幅，在畫展的氛圍中，我的目光就更多被牽向畫面，看到了似乎不事雕琢、信手拈來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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