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12] 寧願一輩子當教師

（湖北）常德菊

　有這樣一個故事：一隻大老鼠在一個青黃不接的季節，覓到了一個半滿的米缸，就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它貪婪的吃著大米，自以為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最終大米被吃完了，大老鼠卻怎麼也跳不出米缸了，最終只能坐以待斃。

　馬局長的命運就像這隻大老鼠。

　馬局長出生在一個公認是窮山惡水的地方，他家更是這窮地方以窮出名的「佼佼者」。馬局長兄弟姊妹共四個，他排行老四。馬父腿腳有殘疾，母親在生產馬局長的時候大出血死去；母親死後，馬家的生活頓時失去了依靠。全家沒有一個勞力，僅靠一點點國家的救濟和左鄰右舍的接濟生活，艱苦情況可想而知。同村人都說，馬家兄妹幾個沒有一個餓死簡直就是奇跡。

　馬局長十四歲在村委會的照顧下由一個放牛娃變為學生娃，開始上學。二十一歲時初中畢業後當上了村裡的民辦教師。

　從此以後的馬局長可謂一帆風順。當民辦教師兩年後考上了師範學校，畢業後爭取到了留城的機會，在縣城的一所小學任教。憑著過硬的教學能力和伶牙利齒，他很快成了學校的骨幹教師。後來，他得到了時任教育局長的張局長的青睞，再後來，成為了張局長的女婿，又順理成章的調到了縣教育局工作。以後的十餘年裡，馬局長平步青雲，先是科長、教育局副局長、鄉黨委書記，最後穩穩的坐上了人事局長這把「寶座」，成為本縣歷史上最年輕的人事局長。

　放牛娃出身的馬局長自此就開始了蛻變，認為是到了該享受的時候了。從小腦瓜就十分機靈的他極盡官場之能事，非好車不坐，非好煙不抽，非好酒不喝。馬局長掌握著人事大權，求他辦事向他送禮的人是絡繹不絕，馬局長從來都是來者不拒。到後來，從「路透社」傳來的消息說，他把安排幹部完全當成商品銷售來做，明碼實價。據說，一次馬局長親侄子考公安幹警，他大哥三次找到弟弟希望關照一下，他都沒有鬆口，哥哥沒有辦法，東挪西借了兩千元錢送去，這才把侄子的事「搞定」。哥哥氣得病倒了大半個月。村裡人說，馬局長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馬局長出事是在他當局長的第四年。四年間地區紀委和縣紀委收到關於他的舉報信足有上百封。馬局長「雙規」後，查封他家時查出現金加存折共計五十七萬元，另有名酒名煙不計其數。

　我父親做為馬局長在學校教書時的好友兼搭檔，到監獄去探望他。見到昔日好友，馬局長是追悔莫及，痛哭涕零，肝腸寸斷。他說官場真是個害人潭，害得我如此下場，早知如此，我寧願一輩子當一名默默無聞的教師，雖清貧，但活得光明磊落、一世清白。父親無語。父親只知道，馬局長教書的時候絕對是一個好老師，如果他不放棄教書這個職業，他一定會早於父親成為一名特級教師的。

　父親回到家後，對同為一名教師卻不安於現狀，總想跳個好環境的我說，你必須一輩子給我乖乖的教好書，育好人，若膽敢「跳槽」，我從此以後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