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22] 副刊藝術．松園筆底美人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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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村松園　序舞

黎　明

　二十世紀日本美人畫家眾多，最享盛名的是上村松園，由於她卓越的畫藝，一九四八年成為日本首位女性榮獲天皇頒賜最高榮譽的文化勳章。去年筆者在本版寫過一篇東洋繪畫的文章，刊出一張上村松園的美人畫，其後有讀者來函要求多介紹她的美人畫作。

美人畫源遠流長

　日本美人畫源遠流長，早在十七至十九世紀江戶時代的浮世繪，直率地描繪市井人物和場景，如浴女、俳優、歌舞伎、浪人、妓女、游女、俠士和花街柳巷、紅樓翠閣等追求享樂和官能主義的社會百態。上村松園的美人畫雖也有取材於歷史人物，民間故事和古代傳說，但主要是描繪現代現實的日本女性生活和情趣。她畫筆中的美人，大多是靚妝艷服，丰姿綽約，臉龐豐潤，曲眉秀目，刻劃日本上流社會貴婦人雍容華麗的高雅形象。使向來只注重表現民俗與慾念的浮世繪的美人畫種，貫注了新的生命力，使觀眾領略到畫家強烈的感性而產生共鳴。我覺得日本美人畫之所以受歡迎，因為它帶給人們以美的享受。要欣賞有血有肉、有性格的美人，不管是悲是喜，要使人領略到人世間的女性美。松園沒有背離日本文化藝術傳統，因此深受廣大民眾的愛好和欣賞；而當時日本傳媒、報章雜誌競相刊登作為插圖，更促使松園成為家傳戶曉的美人畫大師，在美術史上留下閃耀的光輝。

十四歲技驚藝壇

　松園一八七五年出生於日本文化城——京都，小學期間曾參加京都小學繪畫聯展獲優秀獎；小學畢業入京都府畫院，選修北宗畫科，松園的雅號便是當時的老師鈴木松年為她取名的。十四歲那年，松年老師把她的作品《四季美人》參展全國勸業博覽會，獲一等獎，一鳴驚人，震驚藝壇。五年後，獲邀參加芝加哥萬國博覽會，又獲得第二獎，帶給她很大的鼓勵，從此注定了她一生也離不開繪畫；並拜在著名畫師幸野梅嶺門下，其後師從竹內栖鳳。她的美人畫吸納了圓山派、四條派的優點，集幾位名師精髓於一身，追溯浮世繪變化多樣的線條，融會貫通，創造了她自己的風格。筆下的美人，服裝和頭飾都特別講究，如髯、櫛、笄、簪等飾物，無不刻意精選，襯托著秀麗髮型，令觀者產生親切感。

　松園在她的《畫筆生活五十年》中說：「從我少年時的研究和推移，大體上開始是學南宗（文人畫）北宗（雪舟、狩野派），然後學圓山、四條派以及土佐和浮世繪，以後再加上在博物館、神社和佛閣參考寶物、器具，還有古畫屏風等等，把它們最優美的地方凝聚於一體，才產生了自己的面貌」。這是松園努力鑽研學習的成果。

融合前人另出新意

　東京國立博物館收藏的《焰》，畫中人長髮披肩，如泣如訴，似仇似哀，似怨似恨，彷彿滿腔妒火無處宣泄，令人又憐又愛。據說是從源氏物語的葵上曲中嫉妒迷狂的女主角得此靈感，也是松園融合前人畫法而創新的成功之傑作。

　松園另一些作品則專工表現月面腆文靜的女性情趣，如一九一四年所作《女兒深雪》、《演出前》，一九○七年的《長夜》，塑造日本美麗少女的高雅風釆。

　上世紀三十年代以後，松園的個人風格更臻成熟，對色彩的運用，別具慧眼，典雅艷麗兼而有之。如一九三四年的《母子》、一九三六年的《序舞》，都是她的代表作。

　一九四四年，日本面臨戰敗，民不聊生，國人怨聲載道，松園畫了一張《牡丹雪》，畫面飄著片片白雪，兩個漂亮姑娘，用抖索的手掩著口，撐著積雪的傘兒艱難舉步，形容時局已如嚴冬，畫家心情沉重，躍然紙上。

首名獲文化勳章女畫家

　二次大戰後，她筆下的女主角，再不是舞台上的美女，而開始描繪現實生活中的日本家庭主婦們平凡的勞動生活，如《夕暮》、《晴日》、《娘》、《晚秋》。一九四八年，松園七十三歲，天皇頒賜最高榮譽的「文化勳章」，也是第一位獲得這份榮譽的女畫家，翌年，這位在日本藝壇享譽五十多年的美人畫大師，因肺癌辭世，享年七十四歲。兒子上村松篁，孫兒上村淳之都是名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