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6-05] 輝筆而就：飛天菜刀

梁家輝

　說起翻譯之難，有時也不能全怪執筆者，先不說不同語言文化，往往無法直接翻譯，有些行話術語，也不是多查書、多查字典便能解決的。

　記得多年前曾幫忙校對一篇描寫越戰的稿子，作者大意說美軍遇到北越軍隊伏擊，苦戰一輪之後，頭上飛來「兩把菜刀」，原來是援軍大舉殺到，作者至此才舒了一口氣云云。

　我把「兩把菜刀」圈出來，因為儘管文理通順，但內容卻頗為奇怪：越南戰爭已具現代高科技戰爭的雛形，今時今日大家耳熟能詳的武器諸如「聰明炸彈」、B52轟炸機等等俱已經參戰，到底誰還會在戰場上揮舞菜刀呢？即使當時形勢危急，伙頭大將軍也臨場參戰，並且凌空飛出兩把菜刀，但伙頭大將軍又不是「蜀山」的丁引道長，他的飛刀又何以能讓作者如釋重負呢？

　本來翻譯先求忠實，作者何以有此反應，我無權質疑，頂多在菜刀兩字後開括號寫道：「原文如此」即可，但我仍向出版社找來英文原稿，一讀之下，茅塞頓開。原文是Chopper，字典寫得明白，叫「切肉菜刀」，卻原來當時的美軍為武裝直升機起的別名也是Chopper，指其殺敵能力易如砍瓜切菜也！這才解釋到作者的文意，和他看見兩架直升機來援，終於舒一口氣的心情了。

　由此可知，好的譯者除了熟練兩種要翻譯的語文外，還要有很廣闊的知識，如果我不是軍事愛好者，當日也未必能解決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