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7-22] 《巴金的夢》：再度聲明信仰沒變 放大圖片
朱鎔基當上海市長時拜望巴金
陳丹晨
巴金剛剛從日本回到上海的時候，東京一日拘捕的遭遇的陰影還未散去，法西斯對人類和平生活的逼迫日益臨近，在中國，對於日本武裝侵略的恐懼氣氛也很嚴重。巴金的心情很煩悶。他除了忙於文化生活出版社的編務外，每晚在微弱的燈光下咬著牙一字一字地翻譯柏克曼的《獄中記》，好像自己也跟他一樣在經歷著這樣囚籠般的生活。
未放棄無政府主義
柏克曼是一位無政府主義者。他曾在一八九二年因行刺卡內基公司總經理未遂而坐牢十四年。他是高德曼的情人，他在獄中唯一保持聯繫得到安慰的就是高德曼。柏克曼給巴金寫信用的信紙上方印著「沒有神，沒有主人」的口號。十四年的監獄生活未能改變他的信仰。英國加本特曾讚歎他寫《獄中記》是「人類心靈之紀錄」，這正是巴金所共鳴的。所以，他在這時節譯了這部原著的三分之一，很快編入《文化生活叢刊》出版了。
這時，他把在東京時整理的舊稿《俄國社會運動史話》也編入《文化生活叢刊》出版。這書共十章，不過是原計劃的五分之一，基本上是在法國寫的。後來忙著寫小說，就沒有顧及續寫。另外司特普尼亞克的《俄國虛無主義運動史話》、描寫俄羅斯革命女性故事集的《門檻》都被編入《文化生活叢刊》出版，銷路很好，多次再版。他還計劃翻譯妃格念爾的《回憶錄》，登出廣告預告將在一九三七年出版。
巴金在這時又熱心出版這些無政府主義革命家的著作，並且又一次申明：「這十幾年來我的信仰並沒有改變。」正是因為這種殉道者的崇高的犧牲精神和人格成了他一生深入骨髓、縈繞不去的精神力量。所以當他主持出版社工作時，很自然地要把這些作品介紹給廣大讀者。
第二年清明，巴金和麗尼、陸蠡、黎烈文到杭州春遊。巴金非常喜愛山水優美的杭州，三十年代前期，幾乎每年都要偕朋友來此遊玩。他們每天早上從旅館出發，黃昏歸來。整日在青山綠水的世界中忘情留連，排遣和消除了平日的煩惱和疲勞。這次，他們曾經沐雨到西湖邊去看望中國無政府主義最早傳播者劉師復的墓。他們還沿著九溪十八澗蜿蜒曲折的山路賞玩，一邊隨意暢談。那個時期，巴金正在陸續翻譯屠格涅夫的散文詩。他對屠格涅夫的作品一向非常喜愛。在談笑聲中，他們商定了一個重要的翻譯計劃：屠格涅夫六部長篇小說系列分別由陸蠡，麗尼、巴金三人各承擔兩部。後來他們先後陸續完成，由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
每天工作到深宵
但是，像這樣春遊悠閒的日子，對於巴金畢竟是不多的。他更忙了。白天常常奔忙在設在福州路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和設在北四川路的良友圖書公司裏的《文季月刊》編輯室之間。常常還要接待讀者，會見作者，看望朋友。夜晚寫信、寫稿；還要看別人的稿件，看出版社出版的書刊校樣。他既當編輯，又當作家，每天工作到深夜二、三點鐘。
他那時真是精力充沛，像個工作狂，又翻譯，又寫作。他翻譯屠格涅夫的散文詩，又交叉翻譯赫爾岑和妃格念爾的回憶錄。他寫雜感、散文，也寫小說。他開始寫《激流三部曲》之二《春》，在《文季月刊》創刊號開始逐期連載；同時又完成以晉江生活為背景的、描寫一群青年與當地軍閥抗爭的中篇小說《星》，以抗日為題材的短篇小說有《窗下》、《髮的故事》；描寫知識分子在白色恐怖中慘遭殺害的《雨》。他還連續寫了童話小說《塔的秘密》、《能言樹》；《隱身珠》等，連同以前寫的《長生塔》結成一部童話集。雖說是童話，卻也有強烈的社會內容。
在當時整個社會處於內憂外患的民族存亡危急關頭，巴金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滿腔激情轉化到對民主革命、民族救亡的呼喚中去，因此，這時創作內容的政治性、戰鬥性特別強。《窗下》是那時創作中很優秀的一篇。它描寫一家普通住宅的窗下，這個小小的「舞台」展開故事。寫出了日本侵略者在上海的暴行和漢奸的醜惡嘴臉。《雨》是通過愛人、母親、朋友的痛苦、焦急心理描寫來敘寫革命者犧牲的悲劇。這種側寫的手段都能達到較好的藝術效果。（五十七•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