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8-19] 副刊釆風．百家廊：吉田實為歷史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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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實七月五日在《三十五年的新聞追蹤》新書發佈會上。

孫立川

　在二十世紀的現代中日關係史上，有三個日子最值得紀念，一個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戰敗投降，八年抗戰宣告勝利結束；一個是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九日，中日實現邦交正常化；一個是一九七八年八月十二日，中日兩國政府締結「中日和平友好條約」。去年秋天是中日邦交正常化三十周年，今天則是「友好條約」締結二十五周年的日子。

　今夜在燈下重讀日本著名記者吉田實先生所撰的《三十五年的新聞追蹤》一書的第九章《〈日中友好條約〉談判全貌》，想起昨日在機場為他送行時，這位七旬老人一直盯著電視機畫屏，關注著李肇星外長的訪日之行和溫家寶總理會見福田官房長官的新聞。我不免暗忖，對於他們這一批當年親自見證中日邦交正常化、緊緊追蹤「中日友好條約」締結全過程的人們來說，這一天也許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吉田實是日本新聞界的著名的「中國通」，他的大半生的記者生涯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出生於日本，三歲時隨父母到了台灣，十三歲方返回日本，他常常對人說：「我是吃米粉長大的日本人。」因了這段少年時期的特殊經歷，他考入東京外國語大學時選擇了中文專業，畢業後即以優異成績入選《朝日新聞》當記者。一九六二年他被報社派到香港大學東方研究院學習中文，在馬蒙教授的指導下，他開始實地了解中國文化、政治與社會。香港於他，可說有一份特別的感情。他此次返港，重返暌目幾十年的港大，我陪他訪問前身為東方研究院的亞洲研究所，在畢業生（取得學位）的名單上，看到金應熙、方召麟等一批名人。八十年代中，他又在香港採訪中英談判，對將在香港實現「一國兩制」予以很高的評價。

　六、七十年代，他奔走於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老撾等地，採訪越南戰爭；又曾遠赴巴基斯坦，現場報道巴國軍事政變。此後又調至北京，親眼目睹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全過程。因為他是於「文革」爆發的一九六六年第一批去北京訪問的外國記者，多年來一直被英、美等國政府視為「中國通」，日本政府對他也十分重視，田中首相與大平外相曾專門接見他。他對中國的深度報道在日本朝野及社會引起很大的反響。與我同輩的人中，有人還記得過去常在《參考消息》上讀到轉譯的吉田先生的文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屬於推動日中友好這艘大船前進的一位划槳手，是我們中國人民不應該忘記的友好人士。

　八月八日，吉田實的《三十五年的新聞追蹤》的中文版在香港舉行首發式，中日兩國的新聞界、出版界雲集一堂，日本駐港領事館的佐渡島志郎首席領事、新華社亞太分社的薛永興社長、香港大學副校長李焯芬教授、中新社香港分社楊育民社長等應邀為之主禮。

　吉田實致辭時感慨地提到周總理的遺言：「中日兩國人民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他曾見過周總理五十多次，也八次見過鄧小平。他後來在香港、澳門的另兩場演講中多次說到周總理這份殷切期待，這是兩國人民都要努力達成的偉大目標。他對於近幾年來，日中兩國在應付各自不同的國情時，在政治方面不斷地出現「不協調之音」表示關切，對小泉純一郎首相的不拘常規的連續三年對靖國神社的參拜嚴重傷害了中國及朝鮮半島人民的民族感情予以批判。然而，他認為在中日兩國漫長的友好交流歷史中，這些曲折是必然的，也一定會被克服的，在驟冷的政治關係中，兩國人民的經濟、文化交流卻在多邊、多層次地發展。他說：「存異求同，與時俱進」，應當把對立的關係轉化為依存的關係。「日中友好條約」不僅為中日兩國，也為全球其他國家樹立了一個好榜樣。他懷念周總理的睿智與遠見，更對中國的未來寄托著無限的期待。

寫於八月十二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