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22] 廖長城一碗魚蛋粉改變人生 放大圖片
本報記者:邱萍菲
除了艱澀的法律及敏感的政治,旅遊、音樂、唱歌……與廖長城談天說地,話題原來可以很多。這位將自己形容為「工作狂」的資深大律師,以其中音偏低的聲調,笑談「誤墮」法律系的因由、初登長城的感慨、與子女相處的心得,以及見證香港製造業從起飛到北移的歷程。一連串往事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年竟然由於一碗長洲的魚蛋粉,改變了他的一生……
六十年代初,望子成龍的家長莫不希望子女成為專業人士,能有一技傍身,醫生、工程師、建築師大為吃香,反觀律師,「形象並不太好」。完全沒有想過要讀法律的廖長城,卻讓一碗長洲魚蛋粉,徹底打亂了他出洋留學讀理科的大計。
誤打誤撞成大律師
「那個時代,文科出路少,叻的人個個讀理科,家人還希望我做醫生,濟世為懷。」英華書院畢業後,廖長城與一眾同學於即將負笈海外唸書之前,跑到長洲露營。這一夜,「我好唔好彩,吃了一碗魚蛋粉,當晚便開始發高燒,送到醫院,證實感染了大腸熱,病情非常嚴重。」
「我躺在床上,整個月都不能動,同學走了一個又一個,都如期往海外升學去了,留下我在香港,獨自憂傷。每次聽到窗外飛機飛過的聲音,心裏都很難過。」理科的夢漸行漸遠,擺在眼前的,便是前途的選擇。廖長城用「天意」來形容那次大病,因為那年,港大初開法律學系,中學校長鼓勵他「不妨一試」,結果他成了港大法律系第一屆學生。
負笈英倫專攻知識產權
「讀了法律,才知當中趣味盎然,與以前所學,完全不同。」港大畢業後,他在老師建議下往英國倫敦大學修讀碩士,專攻知識產權。而「知識產權」這四個字,從此與廖長城密不可分,既是他工作的主力,也是他研究、鑽研的重心。
人生多次無心插柳,如今柳卻成蔭。
到了七十年代,香港工業急速起飛,出口強勁,廖長城回港工作,處理的正是工業發展中涉及的知識產權問題。多年來,他眼觀工廠步步北移,製造業恍如夕陽一刻比一刻西墜失輝。
廖長城慨嘆,這種現象可能帶來種種嚴重的經濟以至社會問題,其實一早便現端倪,只是當時得不到足夠的重視,港英政府也沒有及時處理,至令今天香港的經濟轉型舉步維艱。
親見港製造業走向夕陽
親歷六七十年代騰飛時的輝煌,廖長城對時下香江的艱辛倍覺憂心,他承認,近年來之所以不遺餘力地出任不同公職,正是希望盡己綿力,為社會,為香港,多作一份貢獻。
回首往昔,廖長城不勝感慨:「那時候,荃灣、沙田、觀塘、葵涌、屯門、黃竹坑和柴灣,到處是工業大廈,製造業一片興旺,香港雖沒有自創品牌,但來料加工業務,卻做得停不了手。到了八十年代,工廠開始北移,或轉往人工、地價都較低的東南亞國家,香港經濟走向轉型,結構性失業問題逐步浮現。」
他搖搖頭,無奈地說:「如果香港早些正視、處理經濟轉型帶來的人力資源錯配問題,今天局勢或有不同。」第二屆特區政府成立之時,行政長官董建華邀請他加入行政會議。心感問責制將為政府施政帶來一股新氣象,本身對政治並無興趣的廖長城,希望能夠在新團隊中注入自己的力量,於是毅然「出山」:「香港是我家,能夠做到的,就要盡自己能力去做。」
出任行政會議成員,大大提高了廖長城的「見報率」,這令一向低調、務實的他深感頭痛。「政治很複雜,我並不喜歡,寧可務實地做些實事。」說到此處,他笑望著記者,表情多少有些略帶揶揄,只因他雖有身不由己的感慨,卻畢竟是人在江湖,又豈能完全摒絕傳媒的「短兵相接」。
見報率日高深感頭痛
「初時,真的很不習慣面對傳媒,我以前雖亦出任公職,但絕少接觸傳媒,可以說完全沒有經驗,好在經過一陣子曝光之後,記者們大抵熟知了我的習性,知道我並不熱衷於出鏡,總算又沉靜了下來。」話雖如此,但一遇上二十三條立法、法律界進軍內地等話題,他難免又成記者追逐目標。
工作狂最愛「捨命陪仔」
談工作,廖長城能就知識產權、大律師事務、本港律師北上說個不停;談嗜好,音樂、歌唱、旅遊,他也無一不通,讓記者汗顏於自己的淺薄。只有談起家庭,他流露了一點歉意:拚搏於事業,難免忽略了家人,這個「工作狂」常常在辦公室忙個昏天暗地,陪伴親人的時間,自是有限。
愛好廣泛 文體皆能
小兒子剛升上中一,星期天,廖長城最愛陪他出外遊玩,感受童真,也重溫青春。「大兒子和女兒都在外國讀書,小兒子還留在身邊。無論怎麼忙,我都會抽時間陪他。」小孩子喜歡的大多是動態活動,如騎單車、溜冰等,廖長城「捨命陪兒子」,樂在其中。
「他喜歡踩roller,我自己都試一試,但又驚驚地。」說時,他做了個平衡的動作,表情逗趣。「最近,他迷上了網球,我也乘機運動一下。年輕時,我也很時髦,露營、運動甚麼都玩的。」懷緬往昔,彷彿便自兒子身上,找回了青春的感覺,再摸摸「肥肚腩」,廖長城似有借機減肥之意。
「兩仔爺」哪裏都好玩
閒時,「兩仔爺」還會去博物館、太空館、科學館。廖長城搖頭笑說:「一個人的話,我肯定不會去,但陪兒子,去哪裏都行,都覺得很好玩。」有點「二十四孝」父親的感覺,但他偏偏經常無法提前定下「約會」。「工作很忙,往往要兒子先想好去哪裏,我再盡量安排時間。曾經試過,約了他,然後爽約,他諒解父親的難處,可是我自己知道這樣不好,所以不會隨便作出承諾。」
說起與子女的相處之道,他總結得很簡單,「對孩子就好像對待朋友一樣,要𠎀KEY,他們和我無所不談。」他舉例說明:「我喜歡音樂,經常帶他們去音樂會,也要求他們學鋼琴、小提琴,現在他們都與音樂結了緣,雖然愛好各有不同。喜歡旅遊,每逢暑假,便和他們出外旅行,興趣是自然而然培養出來。」
享受工作 樂聲中苦幹
廖長城很懂得寓娛樂於工作,喜歡古典音樂的他,經常在辦公室中播放樂曲,於悠揚樂聲中埋頭苦幹。「你問我怎樣減壓,我的答案就是音樂,當交響樂彭彭彭完了之後,你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很舒服。」他笑稱,音樂對怡情養性,抒發內心鬱悶,非常有效,一曲莫扎特,能讓他盡忘煩憂。
音樂與歌唱分不開,廖長城也愛唱歌,更曾拜師學藝,奈何中音偏低的音域,在師傅刻意「扯高」的訓練下,終因「聲嘶喉痛」而打了退堂鼓。「老師是老同學鄭慕智介紹的,學了兩個月,次次唱完都喉嚨痛,頂唔順。」分析一下,他的同學堆中,風雲人物不在少數,鄭慕智、湯家驊、陳景生……今天即使個人意見有所不同,但友誼不變。
當初「靚仔」校友多名人
訪問時,廖長城拿出一張黑白照片,相中黑壓壓站著好幾排人,叫記者從中找出年輕時代的他。記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毫無頭緒,只依稀認出當中有鄭慕智的影子。直至他指著一名「靚仔」,告訴記者那就是他時,記者還半信半疑。
歲月為廖長城添加了金邊眼鏡和福態身材,還有一股穩重氣質,大學時代那個喜歡在戲劇社裏「扮鬼扮馬」的年青學子,如今只能在照片中看到了。
長城登長城 一吻凝深情
「萬里長城萬里長」,這個被列為世界十大奇蹟之一的歷史建築,令廖長城自小魂縈夢繞,除了名字上的淵源外,也有一股對中華歷史的緬懷和追思。「因為這個名字,很容易便讓人記得我是誰,老師、同學叫起我來也特別親切。」因而心心念念,總想著到長城一遊,然而成行之時,已是人屆中年。
公務赴京 踏足夢縈地
一九九一年秋天,香港大律師公會代表團第一次訪問北京,偷公務之暇,廖長城、王福鑫、胡漢清、馮華健等一行八人,立志要做一回「好漢」,往登長城。猶記得那天天朗氣清,八達嶺無限風光、美景盡收眼底。踏足長城一刻,廖長城心情的複雜,難以言喻。
映入眼簾的,是刻著已故國家領導人毛澤東《清平樂.六盤山》詞中「不到長城非好漢」字句的石碑。舉目遠眺,長城逶迤,山巒起伏,巍立中國歷史兩千年之久的這道人工屏障,滿是歲月風霜,令他難抑激動之情。身旁好友胡漢清忽地笑說:「你要吻一吻長城!」他聞言毫不猶豫,與長城深情一吻,那鏡頭被朋友們攝下,從此長堪追憶。這,既是廖長城兒時夢境化為現實,彷彿也終於令他個人與長城間那恍若游絲的牽引,變得更加堅實、有形。
爺爺起名 直述中國心
說起「長城」之名,不免又引出另一段「古仔」。「名字是爺爺取的,據說廖家先人曾有一副對聯,每一代人起名字,都要跟著對聯順序來起,我那一輩正好輪到『長』字。」廖長城笑言:「已然記不起傳聞中對聯的內容,倒是爺爺把我們兄弟數人都與中國歷史、名勝連結起來。長城是中國偉大建築;長安是歷朝古都;長江是兩大河流之一;直到最後一個弟弟,爺爺詞窮,才起了個與我們毫不相同的名字。」
廖長城履歷
資歷:七四年獲英國大律師執業資格
七五年獲香港大律師執業資格
八四年獲澳洲大律師資格
八九年獲委任為御用大律師
現為執業資深大律師
曾/現任公職
■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
■行政會議非官方成員
■法律改革委員會委員
■版權審裁處主席
■消費物品及兒童產品安全上訴委員會主席
■非本地高等及專業教育上訴委員會主席
■消費者委員會營商手法研究小組主席
■勞資關係仲裁人
■退休金上訴委員會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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