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07] 防止「反日示威」變成反社會行動

何亮亮　鳳凰衛視言論部副總監

　10月29、30和31日發生在西安的「反日示威」，是當前中國社會很值得注意和分析的一個事件，它反映了中國社會潛伏著的民粹情緒，反映了媒體存在的問題，也反映了當局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不足。

媒體的有關報道

　導致「反日」示威的，是發生在西北大學的一個很小的事件。中國官方媒體是這樣報道的：（新華網西安10月31日電）西北大學嚴肅處理違反校紀校規的日本教師和日本留學生。10月30日，這名日本教師被學校解聘，三名日本留學生被學校開除。

　10月29日晚，西北大學外國語學院在學校禮堂舉行第三屆外語文化節文藝演出。在演出過程中，一名日本教師和三名日本留學生在表演舞蹈時做出低級下流的動作，引起中國學生強烈不滿。他們的行為違反了校紀校規，因而受到嚴肅處理。

　據悉，中國外交部已向日本駐華使館提出交涉，敦請日方採取有力措施，教育日本在華留學生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和學校的校紀校規，尊重中國人民的風俗習慣，避免今後發生類似事件。

校方認為事件嚴重至「浩劫」地步

　西北大學校方在《關於處理野田直樹等人違紀問題的處理決定》中說，「（野田等三名漢語專業留學生）在2003年10月29日晚上外國語學院舉辦的外語文化節閉幕晚會是表演日本舞蹈節目，其服裝、扮妝低級下流，……儘管沒有侮辱中國和中華民族的主觀惡意，但是在我校學生中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和非常嚴重的後果，其行為不符合我校學生行為標準，決定給予開除學籍處分」。由此可見，三個學生的舞蹈節目「服裝扮妝低級下流」，這居然引起了非常嚴重的後果，嚴重到差一點導致西北大學的「浩劫」。該校黨委在《告全校同學書》中說：「從10月30日以來，由於受到一些別有用心的壞人的挑唆和煽動，我校校園出現了嚴重的混亂……如果不是有關方面和我校師生採取果斷措施全力制止，西北大學將會遭到空前浩劫。」外國通訊社在西安拍攝的西安「反日」示威的照片已經在國際媒體廣泛刊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張照片是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在西安大街上打出的大標語包括「FUCK　JAPANESE!!日本狗滾！」「抵制日貨」等。還有赤裸上身的青年焚燒日本國旗的照片。

小事變成義和團式騷亂

　事情很明顯，本來是大學校園文化交流中的一件小事，結果卻變成了義和團式的反社會騷亂。三個日本學生的舞蹈表演，其服裝和扮妝如果引起誤會，為什麼中國學生不能和日本學生坐下來，心平氣和地交流和討論呢？外語文化節不正是為了交流嗎？

　中國媒體對此事的報道《日本留學生下流表演　西北大學學生集體抗議》，實際上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因為媒體完全不提發生在西安的毆打中國職員和日本學生、打砸日本料理以及其他嚴重暴力違法行為，失去了媒體應有的社會公器作用，彷彿只要沾上日本的事件，即使是違法、不理性的甚至違法暴力行為都可以在反日的幌子下合法化。西安官方對此到底是什麼態度，也無法從當地媒體得到反映。

愚昧民粹並非真正民意

　中國外交部似乎也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件屬於文化交流中的誤解而召見日本外交官。有人認為現在中國的民意開始影響中國的外交，這要看什麼樣的「民意」。像西安這樣的「反日」示威，決不是什麼真正的民意，而是愚昧的民粹，是和中國現代化進程、全球化進程背道而馳的思維和行為，是決不足取的。

　西安發生的示威其實無關中日關係，也無關文化衝突，而是值得注意的一種趨勢，即在盲目反日的掩蓋下社會上一部分人的無理性行為和媒體的市場化導向對民粹的推動，處理得不好，真的將是中國社會的「浩劫」，將是中國現代化進程的嚴重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