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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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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08] 金聖華和書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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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教授與書的初戀,始於六、七歲。

.鄭依依.

 「又不是選定終身對象,『自由拍拖』何妨花心一點,多看一點?」一天,一位苦無時間的學生請教中文大學文學院副院長、翻譯系教授金聖華,得到以上的答案。原來,這同學不是惹上多角戀的關係,金教授也不是鼓勵一腳踏多船的戀愛態度,她只是用戀愛妙喻閱讀,勸年輕人多看好書,多跟書本發生感情。

 戀愛和讀書,看似是互相矛盾的兩件事,否則「論讀書時期應否談戀愛」怎會變成爭辯不休的辯論題目?但金聖華教授以戀愛喻讀書,卻又是這麼的生動貼切。有她的「戀愛史」為證。

京劇劇本 引起書癮

 初戀總是甜蜜難忘的,金教授和書的緣份也在六、七歲時從夢幻童話開始。

 金教授的哥哥比她年長好幾歲,每天總是早早離家上學去了。還是小姑娘的金聖華,芳心難耐寂寞,在上海家中走來走去,荳芽夢在書架上開展:安徒生、格林兄弟魅力非凡,但最令她銘記的,卻是一部中國傳統京劇劇本集《大戲考》。

 金聖華的父親是位電影製片人,酷愛看戲,又是票友,閒來演話劇、唱京劇,家中亦藏有不少與戲劇有關的書籍,《大戲考》是為其中之一。

 人皆覺得劇本難讀難明,小金聖華個子小小,捧著二三寸厚的大書,讀著讀著,卻竟然讀出味來。《捉放曹》、《征東》、《征西》等等劇目,一頁頁的翻過去,也不覺得艱難。尤其是《紅鬃烈馬》的一段轟轟烈烈愛情,更是難忘。

想學王寶釧對唱

 《紅鬃烈馬》說的是千金小姐王寶釧愛上乞丐薛平貴,被父親趕出家門,住進薛家的寒窯。薛後來出征番邦,更娶了西涼公主,十八年後衣錦榮歸,見家前田地有農婦正在幹著粗活,便走去探問。二人一問一答,互相試探,看得小金聖華饒有趣味。

 「薛平貴自己做了番邦駙馬,卻要測試王寶釧是否對自己忠貞;王寶釧一邊又要招架,一邊又要試探來者何人,那緊湊的對唱好不吸引,令我也想學呢。」金教授笑著回憶。

 後來薛王二人相認,同返西涼,薛平貴做了番王,封王寶釧為后,公主為妃。典雅的文字唱詞,中西故事的帝后、公主、王子,直把金教授引入書海世界。

書店免費借閱圖書

 小學後期,金聖華舉家移居台灣,接觸更多翻譯文學。《三劍俠》、《基度山恩仇記》、《愛的教育》等一本一本,或借或買的捧回家。

 當時,有一家兒童書局是金教授經常光顧的,老闆看著這女孩,不久便來轉一轉,便心疼起她的錢包來,和她協議:「只要答應不弄髒書本,不把書本摺角,看完的書可以拿來換另一本。」從此,金教授便來得更勤快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金教授從廣泛閱讀名著中汲取了豐富的文學知識,她尤其記得一本《苦兒流浪記》優良譯本,如何令她初嘗寫作的甜頭。

多讀好書練文筆

 當時她正在北師附小讀小五,作文課上,她記得剛剛在《苦兒流浪記》中學得不少優美的詞藻,便想試用出來,寫了一篇《雨後》,形容雨滴葉上,水珠徐徐滾動的形態,她感覺還是相當滿意的。過幾天,文章發下來,她一看卻慌了:陳文彬老師一頁一頁批改的紅字,寫得比她的文章還要長,嚇得她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壞事。

 定下心來,金教授才細讀老師的評注。原來陳老師大為讚賞這篇文章,對她的文筆大表欣賞,反覆問她好幾次:「孩子,告訴我,真的是你寫的嗎?」金教授笑著說,至今也不會忘記這位老師的鼓舞,而她也立心要練好文字功夫,不負老師的期許。

 為練文筆,不可不多讀好書,古今中外名著,金教授均有涉獵,因此讀了不少文學譯本,其中楊絳所譯的《斐多》,金教授極為欣賞。

欣賞楊絳文筆淡靜

 《斐多》是柏拉圖寫哲人蘇格拉底被政府處以服毒之刑,行刑當日與其門徒就正義和生死的討論,以及毒發身亡的過程。金教授說:「楊絳文筆淡靜,彷如清水,毫不做作,卻有爐火純青的功力。題目雖是嚴肅,但蘇格拉底行刑在即,怎會咬文嚼字,引經據典?楊絳用對話的形式譯出《斐多》,閒話家常,卻正是合適。」

 金教授早前親上北京訪問楊絳,明白《斐多》出版時,正是錢鍾書先生一周年忌辰,楊絳乃是抑壓著悲痛的心情寫成。書中生死的討論,對她自有另一番意義。

和書熱戀 積聚氣質

 楊絳的新作《我們仨》,金教授也大力推薦。《我們仨》文字簡樸,卻情意深遠,金教授說,特別是以小船漸漂漸遠,她奮力趕著的意象,來寫錢鍾書生命慢慢消退,追也追不回來的感覺,超現實的象徵撼人心靈。所以,楊絳被金教授列為最愛的作者。

 年紀漸長,金教授卻發現如今青少年少和書本發生感情,最多只是和漫畫調情。常言拍拖令人容光煥發,和書熱戀也會積聚氣質,增進風度,正是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年青人實應以金教授作榜樣。

寂靜中 和傅雷溝通

 說金教授的書緣,當然不可不提她所翻譯的《傅雷家書》(將英、法文譯成中文)。

 一代翻譯巨匠傅雷曾說過一句話,可說和金教授的「拍拖」比喻異曲同工。傅雷說:「擇書如擇友。」金教授深表認同,尤其是翻譯的對象,更應選擇「情投意合」者:「翻譯一書,便要全心投入。假如讀的是『冤家』,朝夕相見,豈不難受極了?」

 因此,金教授擇書翻譯,總會挑選原作風格和自己文筆、性情吻合,而自己又喜愛的,《傅雷家書》正是這麼一本著作。

 為譯此書,金教授曾大量閱讀相關著作,如傅雷給家人寫的書信、他以往的譯作和原文,充分明白傅雷當時心情和情景,更覺得傅雷人和書同樣可貴。

 「傅雷寫家書,原不是為了出版的,因此感情非常真摯,文字功夫深厚,內涵極為豐富。傅雷不愧是最好的譯者。」金教授很同意外界對《傅雷家書》的評價:文學家可從中汲收文學技巧、教育家可學得作育英才的方法、廣大讀者可以感受優秀青年的思想和修養,總之各取所需。

 正如情侶相處日久會有夫妻相,金教授所譯的傅雷英、法文家書,後來再給傅聰看,他竟說:「我都分不清哪一封是爸爸所寫,哪一封不是的。」金教授說,這是最令譯者高興的評語。

 早在巴黎唸博士課程時,金教授便著手研究傅雷,她的博士論文題目即為《傅雷如何譯巴爾扎克》。

 為更明白傅雷心境,她特地跑到巴爾扎克的故居,坐在廳中看巴爾扎克的原著和傅雷的譯本。

 時值暑假,法國夏天以氣候怡人著名,大家都放下工作,跑出街上玩,遠處傳來隱約的歡笑聲。金教授想起傅雷曾經說過,他譯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時,也是身在同一場景,在旁人享受盛暑樂趣之際埋頭苦幹著。而百多年前,巴爾扎克不也是正在這廳堂寫下名著嗎?

 忽然間,她在寂靜中,和巴爾扎克、和傅雷溝通了,讀者、譯者、作者心靈上互相觀照,默契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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