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11] 副刊釆風．百家廊：吃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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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子狸SARS冠狀病毒基本結構與最新病者SARS基因相似，導致廣州近日大舉銷毀果子狸。

深圳大學副教授　王曉華

　在SARS危機爆發近一年後，世界衛生組織終於確認包括果子狸在內的野生動物是SARS病毒的攜帶者。這等於承認SARS危機起源於部分中國人落後的吃法，所以，檢討中國的吃文化並來一場吃的革命已經勢在必行。

泛滋補主義氾濫

　行動都是由觀念引導的，吃的革命首先應該是吃的觀念的革命。中國人大都信奉天人合一，這本身沒什麼錯，但有些人卻把天理解為人的食品倉庫，並由此提出了泛滋補主義，就在吃的觀念上走上歧途了。

　按照這種邏輯，自然萬物都是為人的滋補而存在的，其意義就在於強化人體的某種機能。動物由於與人相似而成了首要的犧牲品，牠們的腎、心、膽、肝、生殖器官都被抽像化為不同的滋補力量，於是人們在吃這些動物器官時就只想到了隱秘的滋補效果，忘記了動物作為生命體的尊嚴和自己對於自然界的責任。

　從吃啥補啥的類比思維到珍稀者大補的怪異信念，所謂的食補異化為畸形的美食競賽，由此所造就的生態危機和人文危機也日益嚴重，所以，泛滋補主義於物有害卻不一定於人有益，吃什麼補什麼和珍稀者大補更是純粹的謬見。

提倡簡約飲食

　人的基本所需無非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類而已，這些都可以從蔬菜、穀物、常見的肉類中獲得，因此，提倡簡約主義的飲食文化實際上比胡吃亂補更為有益。歐美不少國家的食譜簡單得有些枯燥，但其國民身體素質的某些指標卻非國人所能及。

　中國人中以廣東人的食譜最為複雜，然而廣東人的體質與食譜相對簡單的北方人相比並不佔優，而滋補不當的害處卻時常見諸報端。過於複雜的飲食譜系不僅對個人的健康有害，而且會將整個民族拋入危機中：其一，某些來歷曖昧的珍稀食物有時是疾病的同義語，由吃野生動物和植物而導致瘟疫的事件在歷史上早有先例；其二，國人追珍獵奇的吃法對生態系統已經造成了毀滅性的後果。所以，泛滋補主義對於人和自然界都是有害無益的，屬於飲食文化中的糟粕，必須革之除之，代之以全新的飲食觀念。

活殺須廢除

　飲食文化的革命還必須落實為吃法的革命。國人在吃法上至少有兩點需要徹底改革：其一是對於活殺的崇尚；其二是對於分餐制的陌生。對於活殺的崇尚實乃某些炎熱地區在農業社會時代的傳統，它在冰箱等現代飲食器具誕生後不但沒有必要，而且會帶來許多危險。

　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裡，動物身上的細菌和病毒會迅速傳播，所以，由消毒和保潔能力都非常有限的個人和小商家對動物進行活殺既不利於培養對生命的敬畏意識，更容易造成巨大的社會災難。前幾年的禽流感和今年的非典型肺炎，都與這種習慣有直接和間接的關係。因此，活殺作為吃法必須廢除，代之以統一屠宰——配送體系。

　與崇尚活殺一樣需要革新的是國人具體的進餐方式。國人追求大團圓之境界，聚餐時也喜歡不分你我的熱鬧氛圍。

改變進餐方式

　一群人圍著餐桌，各自用自己的餐具直接獲取食物，在把食物和餐具放進口中後再用自己的餐具觸及食物。有的人為了表示熱情和友好，還用自己的筷子為客人夾菜。這樣做雖然給人一種其樂融融的團圓感，但實際上卻是大家在交換口水和口水中可能存在的病毒。只要在座的人有一個患者，其他人就可能成為受害者。此類吃法意味著對他人的不尊重乃至侵犯，是責任意識缺失的標誌，不能不說是絕對的陋習。

　中國人在很多方面都在現代化，為什麼偏偏在飲食方式上保留著如此落後的習慣呢？也許有人認為中餐的獨特性決定了分餐制不可行，但實際上要改變中餐的吃法並不難：其一，中國的宴會可以更多地採取自助餐的形式；其二，在聚餐時使用公筷之類的公用餐具。這種吃法既可以使大家不必因交換口液而彼此傷害，又可以培養國人的個體意識和公共意識，有助於中國文化更深層的變革（如最終建構以公民為本位的社會），因而是必須提倡的。

　吃的革命看似小事，但事關國人的身心健康乃至生活方式的總體變革。它的成功無疑有助於培養身心皆健的中華民族，因此，當你和我在推動吃革命時，所從事的是神聖的事業，其功德莫大焉。